“突厥狗来了,大家快逃啊!”,老村长焦急的示警声刺破了寂静的雨夜村庄。

“什么?突厥狗来了?孩他娘,你快带着娘和孩子跑!我为你们阻挡片刻!记住,一定要抚养好孩子!将来长大为我报仇!”关键时刻,夜大春一改往日窝窝囊囊对老婆百依百顺的样子,片刻之间就变的果断,勇敢起来了。

“不行!孩子他爸,我们一起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带着娘和孩子可怎么活呀!”夜无忧他娘都快急哭了,害怕失去丈夫。

毕竟突厥人的凶残,他们这些边境的老百姓深有体会。

前些年间,哪家没有男人被突厥人杀害的。几户家家男人要么在反抗突厥人的战争中一去无回了,要么就是被入境的突厥骑兵杀死了,边境的老百姓可以说是在对突厥人的血泪和仇恨中生活,对突厥人恨之入骨。

“来不及了!你听我说,婆娘,一起跑我们谁都活不了!两条腿哪能跑得过突厥人的战马!村里的男人阻挡突厥狗片刻,你们女人带着孩子和能动的老人,赶紧跑!往山里跑!越快越好,慢了我们都活不了!记住了,带好孩子!” 这一刻,老夜的身板子一下子仿佛更直了,不再窝囊邋遢,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老夜可以去拼命,去死!只为了给亲人求一线生机!

“记住我说的!婆娘,带着娘和孩子快跑下辈子我们再也不生活在这鸟地方了!”夜大春转头就出了堂屋,去旁边屋子拿上柴刀就出了门。

“当家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娘和孩子活下去。呜呜呜...”林氏赶紧在怀里塞了几张饼子,一把抱起夜无忧,拉起婆婆,跑了出去。

夜大春一出门,就看到村里男人们也都拿着锄头,柴刀之类的农具出来了,生在乱世,命运无法选择,既然如此,去他妈的,为了自家的老婆孩子,男人们都拼了。

三三两两的聚集,奔向村头,越靠近村头,队伍就聚集的越多,快到村头时候,村里男人们组成的队伍也有三十来人了,人数上看,跟突厥人差不多了,但是都是一些寻常农夫,拿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样,根本无法与精锐的突厥骑兵抗衡。

但他们无所畏惧!开始的时候,心底还有些害怕,可是为了让亲人活下去,保护亲人的强烈欲望战胜了心底的恐惧!还有心底对突厥人的仇恨,随着他们的脚步,也一点一点点燃了胸中的怒火!

村里的男人们沉闷的奔向村口,心底万千怒火,嘴里却一句言语都没有,似是要积攒力气,把所有的仇恨都用在手里的武器上,砍向突厥狗贼们!

老村长还站在村口敲锣示警,颤颤巍巍的身躯,竟是毫无惧色,敲锣的锤越敲越急,可是突厥人的骑兵已经离他不到五十米了!再不跑怕是马上就要身死当场!远处奔来的男人们,有人忍不住对着老人喊了起来:“村长,快跑!快跑啊!”。

“快快,老牛,老孙,你们带几个人,把路边的推车都推出来,阻挡突厥人的马!再去几个人,把磨盘也搬出来扔路中间!不然突厥狗的马冲起来我们全得死!”夜大春突然心生急智地喊道。

对面的突厥首领,手中战刀挥了一挥,就有五骑分队而出,要绕过村庄去追击逃跑的老人,女人,孩子们!突厥人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不会放过任何汉人的性命。

看着在村口敲锣的老头,骑兵首领更加兴奋了,脸上嗜血的笑,看起来更加狰狞,只见他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一马当先,对着老村长就冲了过去。

老村长听见村里后生们的喊叫声,刚转过头,就看见一匹突厥战马到了面前,来不及做任何闪避,就被战马迎面撞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一直到十几米外才落地,滚了两圈,再无动静!

手里的锣也被撞飞,落在了老人身边,发出了最后“铛!~~”的一声。老村长嘴里冒着鲜血,嘴巴微微的动了一下,似乎还是在喊“跑.....”,随后头一歪,再也没有了声息!

“畜生!你们这些突厥畜生!”村里的男人们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愤怒地冲了上去。可是哪里是突厥骑兵的对手,所做的只不过是能拖延突厥人一时,好给身后的亲人们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砰!砰!”终于还是跟突厥人迎面撞上了,男人们嘶吼着,挥动着手里算不上武器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砍向突厥骑兵。

突厥人的战马高大,又是携战马冲锋的巨大惯性而来,村里的青壮们几乎是没有抵抗之力,仅仅一个冲锋,这些村民们便倒下了一半,再也站不起来了。

夜大春的双手微微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仇恨,在第一个冲锋中,夜大春幸运的活了下来,可是,看了一眼,平时那些一张张熟悉的脸,少了一半。夜大春心中悲伤,愤恨,害怕地情绪交织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下一次的交战中活着。

此时,老牛,老孙等一个人,推着推车也出来了,无意之间,突厥骑兵竟是被夹在了中间。但这并未对突厥人造成困扰,他们毫无停顿,调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冲锋,就能解决掉剩余的人,老牛他们留着最后再杀。

“轰隆隆!”又是一个响雷。随着雷声,突厥人又开始了冲锋,身后老牛他们也是怒上心头,推着推车就追着突厥人来了,他们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想给突厥人制造一些困难。

夜大春这些在第一轮冲锋幸存下来的人,自知今日绝无活着的可能,也激发了心中的血性,怒吼着冲向了突厥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战马,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全神贯注,耳朵里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喊声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一个突厥狗贼!来了!

夜大春面前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势一个翻滚,手中的柴刀对着马腿就砍了下去!

“噗!”,砍中了,战马应声向前倒地扑在了地上,马上的突厥骑兵也被强大的惯性甩了出去,地上拖出一条泥泞的水印。夜大春手里的柴刀,也被强大的惯性带的脱手而飞。

“呼呼呼!”夜大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是紧张,也是庆幸,又是多活了一刻!

老牛老张他们也推着推车追上来了,赶忙把推车合起来挡在前面,还有几个人抬着磨盘,把磨盘也立起来,准备阻挡突厥人的下一次冲锋。

夜大春看了一眼,这次冲锋,加上自己,活下来的竟是只有五人了,加上搬磨盘的和老牛、老张他们几个,幸存的只有十个了!

这些该死的突厥狗,原本安静祥和的小村子,就这样,死了二十多个人了,但他们不能逃,必须要拖住突厥人,给逃走的人争取希望。

活下来的人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的村民,下一刻就死在了突厥人的马蹄下。夜大春他们凑在一起,仿佛是互相打气,今日是决计活不了了,只能尽最大努力拖延!

面前的磨盘和推车并不能阻止突厥骑兵,下一次突厥人的冲锋,他们就都得死!也罢!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突厥狗!人死鸟朝天,死,就死了罢!

突厥人又调转了马头,领头的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弯刀,颇为享受村民临死前的挣扎,他们脸上恐惧的表情,仿佛是突厥人最享受的美味。

就在突厥首领准备放下弯刀,发令冲锋的时候,天空又是“轰隆隆”一个闷雷,只不过这一次的雷声中,好像有点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从小骑射的突厥人再熟悉不过了。

“咻!咻!咻!”是弓箭离弦的声音!该死的。

“敌袭!”突厥首领喊出了一句,可是未只喊出了敌,袭字还未喊出,他就感觉自己的后心出一阵巨疼,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晕地旋的感觉涌上头,低头看了一眼,一个箭头透过前胸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来不及说出什么,就一头栽下马。

同时中箭的还有五个突厥骑兵,也是扑通扑通落马。

剩下的突厥人转头一看,不远处疾驰而来一队隋军骑兵,不到二十骑,领头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将领,一水的乌色皮甲,背负箭囊,手持马弓,已经对突厥人进行了一轮齐射,此时正在张弓搭箭准备第二轮齐射。

突厥人反应也很快,立刻开始冲锋,他们知道,如果让对面的隋军冲过来,自己战马速度还没起来的话,怕是立刻就得团灭。

看对面的装束,就不是一般的骑兵,这可不比手无寸铁的村民!

第二轮齐射又是射倒了三个突厥骑兵。对面的隋军随即放下马弓,摘下长矛,平举胸前,保持着锋矢阵的突击阵型,领头的少年骑将一头扎进了突厥人中,随后的隋军也是撞进突厥人。

领头的少年一矛扎进对面突厥的胸膛,冲锋的力量,直接让长矛透体而出,强大的惯性让长矛挂着突厥人的尸体前行了一段,少年错马而过,顺势拔出了长矛,一脚踢开突厥人的尸体。

这次冲锋,干掉突厥十几骑,还活着的突厥人竟是悍不畏死,调转马头率先再次发起冲锋。

这边隋军也是一夹马腹,沉默不语,冲向了仅剩的突厥人。

两边人马再次撞在一起,但是这次突厥人面对的不是手无寸铁的村民,而是手持长矛,甲具全装的精锐隋军,他们手中的弯刀丝毫占不到便宜。

两次冲锋,所有的突厥人被杀了个干净。

隋军领头的少年将领,此时再回头看村子,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村民的尸体,少年眼中的杀气更浓了!握矛的手,指节捏的发白,脸上充满了恨意和杀气!像是恨突厥人的残忍,又像是恨自己晚来一步没能挽救这个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