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没多久，杉杉就怀孕了。她和柳青雨一起上门，吵着要和他结婚。当初你外婆已经被气病了，温家不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女婿，你外公拿着拐杖把你爸赶出门，杉杉不愿意，非要把你生下来。杉杉和你外婆脾气几乎一模一样，谁都不肯退让。后来，两人离开了C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我也是在前几年，接到她给我打电话，说她熬不下去了，但是她舍不得你。她很后悔，但是不肯服软。”
温杨没有说的很细致，很多细节现在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温杉和老太太对峙的时候，当场就与温家断绝了关系。
她骨子里高傲，没有温家，她笃信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温杉在最后的日子里一直在后悔，她只恨自己命短，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更怕他们看到自己生下来的女儿不得宠爱，索性不让温可可知道外公外婆舅舅的存在。
很多次她都想回家，但是知道母亲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为了一个家暴吸食违禁品的男人，和自己的亲人决裂，她哪里有脸再回去。
温杉是有家的，家里人都在等她回家，明明相互牵挂那么多年，自始至终却没有见过对方一面。
说完这些，一向持重淡定的温杨取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直到桌上的菜全都变凉。
温可可情绪很复杂，其实她也很怕自己的到来对于温老太太来说是一种不好的刺激，毕竟她是温杉的女儿。
抛弃家庭跟一个家里不认可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她眼尾噙着泪，有点无措：“那，她不一定会喜欢我的。”
“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想让你外婆在死之前，见你一面。她一直都很想你。”
出包厢时，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温睿哲来接她。
“你哥哥会送你去酒店，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外婆，好吗？” 温杨的声音很低很轻，耐心询问她的意见。
温可可点头说了一声嗯。
乖巧得像十几岁时候的温杉。
在大雨里，温杨好像看到了那个充满灵气、自信又美丽的妹妹。
四十岁的英俊脸庞上，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他不要求温可可能够马上回归温家，只要她不排斥和温家人相处，这样就够了。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自己妹妹的女儿，他是不会放任她在外面流浪的。
温睿哲撑开伞，把温可可罩在伞下，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伞面上，他说：“那天，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道歉的话语淹没在雨声中，温可可没听清，抬着头问：“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中没有了那天一样的排斥和厌恶，那么清澈明亮，温睿哲握紧了伞把：“没什么。”
把人送进房间，温睿哲没忍住，规矩的站在门外：“我让妈妈给你买了几套衣服，这几天你先穿着，还有一些洗漱用品，我怕酒店的你用不好。”
温可可愣了愣，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滑下来，她这才注意到，温睿哲的肩膀都湿透了。
“你，要不进来擦擦吧。” 她侧着身，指了指他的肩膀处。
温睿哲受宠若惊，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这是一间套房，和上次来C城住的差不多。
温睿哲进了卫生间把衣服吹干，怕被嫌弃，还特意把自己用过的毛巾扔到一边，防止温可可不小心用到。
温可可坐在沙发上等他，双手放在膝盖上。
“那，我先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自己这个妹妹，明明平时是个小霸王来着。
“好。”
温睿哲转身就要离开，
“路上，注意安全。”
是温可可的声音，温睿哲脚步有一瞬间的错乱。
他点头，还是说了一句：“那天，对不起。”
说完面不改色的开门走了。
温可可根本没有生他的气。
打开衣柜，里面被塞满了衣服，甚至连内衣内裤都有，温可可拿了套睡衣进了卫生间。
台面上摆满了女生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些大品牌，温可可从来不化妆，上次收到欧雅送的小礼物，是一支口红，被她放在抽屉里。
拿起一瓶洗面奶洗好脸，抽出一瓶乳液简单护了下肤。
其他东西都是原封不动的，她上网查了一下刚刚自己用的这两件东西的价格，截图放在手机里。
万一，相处不好的话，白用别人的东西也不太好。
没多久，她穿着睡衣出来，头发吹了半干，发尖还有点滴水。
她没什么耐心，毛巾揉了两下就出来了，齐升的电话掐着点进来。
“可可，到酒店了吗？”
齐升的声音让她心安，她弯着唇嗯了一声。
“今天怎么样？”
“还好，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谁？”
“我们见过，就是那个UN的总裁。”
电话那头的齐升愣了一下，难怪，那时候他看温可可的表情有点奇怪。
“他也没想到我居然是他们公司签约的画家。”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可查觉愉悦，齐升听出来，她心情应该还不错。
“居然是他，世界真小。对了，你今晚吃了什么？”
齐升只关心她的身体，关心她有没有吃饱。
“就吃了一些鸡蛋啊，肉啊什么的，我舅舅带我去吃的，他还和我说了我妈妈的事情。”
两人抱着电话聊了好久，温可可才想起自己的学业。
“对了，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齐升偏过头，看向一边刚刚写完的作业。
“我给你拍照，都是复习的。”
没多久，温可可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温可可大致扫了一遍，心里计算的答案和他做的几乎都是一样的。
窗外的风吹动着厚重的窗帘，雨还没停，温可可能瞧见窗外被大雨侵蚀的城市，有种破碎的美感。
她起身把窗户关好，拉上窗帘，外面的声音霎时间被隔绝在外，温可可调了一下空调，钻进了被子里。
齐升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哈欠声，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放她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