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那边的柜子还用帮您擦吗?”
“不用了,我上周刚擦过那个。辛苦你了孩子,你叫什么来着?”
“姜源,初一十班。”
“okk,回头我跟你们张老师说给你加分哈~快回班吧!”
“谢谢老师。”
在姜源的手碰到心理办公室的门把手的一瞬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他立即闪身躲开。门外站着两名同年级的女生,他立刻就认出了后面那个额头上有一个小伤疤的同学——点点猫。
“老师您好!这位就是我昨天和您说要做心理咨询的同学,之前来过一次,您还记得她吧?”前面的女生胸卡上写着“孟梓星”,把还站在门外的点点猫推了进来,按在椅子上,“点点,你不用紧张,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老师会帮助你哒~”
一旁的姜源插了进来:“老师我先走了,再见。”“我也走啦,你们好好聊!”两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目送孟梓星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姜源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点点猫与心理老师的谈话。
“你觉得这屋油漆味儿大吗?”“啊?……呃…还好还好,我不介意的……”“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学校伙食有改善了?”“嗯…我不怎么关注……”几轮过后,从点点猫逐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无意义的寒暄根本无法消减她想找一个人肆意倾诉、宣泄的愿望。“老师,我想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一向对于心理咨询轻车熟路的老师愣了一下,显然这位同学的问题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那好吧,我们开始。孟梓星同学和你们班主任张老师已经都跟我说了,但我想你一定还有许多没说出来的吧?”
“我就感觉整个世界的时间、空间全都是没有规律的、混杂的,完全错乱…好像是大梦初醒回到了现实,却发现还是活在缥缈的梦境里……”
……
“那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现在也同样真实,所以其中一个世界一定是虚构的,可…老师,一个人的想象力真的可以疯狂到这种程度吗?”
……
“而且那个世界里的人也都出现在了我现在所在的世界,但是他们好像都不认识我,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当初,然后重新开始……”
终于找到了一个似乎愿意耐下心来听自己的长篇大论的人,点点猫一改之前的不知所措,变的滔滔不绝。
“一个可以改变世界观的成就对于我来说虽然很不容易,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我会选择依照她们的指示去做。”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那个世界很向往,而且在为离开这个世界做准备?”老师像是很感兴趣,往前挪了挪。
“差不多吧,但是我绝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对我的负面影响…或者说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致使我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点点猫意识到了好像说的有些过于极端,尽力想要解释明白自己的意图。“这我知道。”老师也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该听谁的、该怎么做……”
此时,门外对元宇宙很有兴趣并有一定了解的姜源站了起来,因为他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但也已经基本搞明白了点点猫的困惑所在。刚想推开门,似乎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太过冲动和无礼,只好退回原地,来回踱步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事?她也许不会信吧………她可能都不认识我,毕竟刚开学也还没几天……可是她真的需要了解和接近真相啊!不然她以后该怎么办……可是我该怎么说呢…算了,老师应该会给她一些更好的建议的……
“我很能理解你这种矛盾的心理。其实我们都很像,会有很多的苦恼啊,麻烦啊,但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不是吗?你刚刚升入初中,适应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期间感觉压力增太,心情变糟,甚至出现幻觉也都是正常现象。就像你才说的,一个人的想象力往往比你以为的要强得多,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想象出任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东西。你不用担心,试着发现这个世界的引人注意的地方,把自己投入到生活当中,慢慢地你就会淡化对那个世界的依赖和执看,日久天长,甚至忘记它,回归到现实中来。”
一丝不起眼的失望从点就眼底流露,因为在她看来,几个小时竭尽全力想要解释、诉说的内心世界再一次被当作是所谓的幻想和心理疾病。也许不会有以能身正理解自己了吧。“谢谢老师,”点点猫站起身来,出于礼貌,她极力克制着几乎崩淡的情绪,挤出了一个微笑,“您的心理咨询对我的帮助很大。”老师也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好的!以后有什么问题来找我聊!走,我陪你回班。”
门口一直在偷听的姜源听到后连忙躲到了楼梯下面,“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老师再见。”门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姜源在她看到自己之前跑到了下一层,而后放慢脚步,打算制造偶遇的假象。但她好像真的完全对这个人没印象一样,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哎点点!”这句下识的话喊出来后姜源就后悔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一脸疑感的点点猫。
“…你是…?”“我们是同班同字,我叫姜源”看着更加不明所以的点点猫,姜源只好继续解释道,“上周刚开学的时候你还和我一起收英语作业来看…”“啊…你有什么事吗?”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姜源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源同学,再见。”话音未落,她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寂静的楼梯上只剩下了失落的姜源。
下课铃声响起,第一个走出班门的孟梓星一眼就看到了刚上楼的点点猫,兴奋地喊道“快看是谁回来了?!”下午课后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立刻就来了精神,蜂拥而上:
“哎哎哎心理咨询都跟你说什么了?”
“有没有说之前你去求新楼的事啊?”
“感觉对你有很大影响吗?”
本来就已经失去信念的点点猫被同学们争先恐后的问题弄得更加烦躁,试图扒开人群逃离喧闹,却无济于事,反而使人群更加拥挤。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几乎是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句:“我不想回答!都散开!!”
没有人回应,更没有人照做,虽然理性控制住了她没有上手打人,但此时她的耐心已经接近极限
“吵什么呢!都给我回班上课去!长耳朵听不见预备铃吗?!”
楼梯上的这一句喊请让同学们都一哄而散。过道上,点点猫感激地望向楼梯上的那个人--姜源。
不等点点开口致谢,他就抢先说道:“不同谢,同学之间,应该的。”说罢还笑了笑,走到了她身旁。
“你太客气了,我还是要道一声谢,真的…还有,刚才在办公室门口我有些太不礼貌了……对不起哈”姜源很身切地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略带羞怯的歉意。“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他又靠近了一步。
此时求知楼四层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寂静让气氛逐渐微妙。注视着那双棕褐色的眼睛,姜源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
土耳其进行曲的旋律响起,点点猫猛然回时神来,飞快地说了一句:“预…预备铃响了……下课再聊!”两人一起跑回了班。
“哎…哎哎”后桌的虞晓雾趁老师还没来,戳了戳点点猫的后背,“你脸怎么红了啊?”
“嗯?……有…有吗?”
全班同学起立后,
“Ok,class begin~”“Stand up!”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全班同学起立后,英语老师优雅地走进班里。“麻烦各位先站一下,我要宣布一下咱们十班最终选定的四位英语课代表。他们是点点猫、香梓星、姜源、于万城。请你们上台,我们要合影留念一下。”
不约而同地,点点猫就和姜源挨在了一起,照片上,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姜源搭在点点左肩上的那只手似乎很自然。“以后请同学们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第二英语老师,并配合他们的工作。”
下课后,四名课代表跟随老师来到了英语办公室,分配在接下来的三年里的工作任务。桌子一角的话剧剧本再一次吸引了点点猫了注意力,几天来一直在养伤,忘记去找艾薇了。但在十班的她想去找远在三班的爱伦小姐还是有一些困难的。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不认识她。突然,她想起姜源也在这个剧组里,饰演罗辑的他想必和艾薇有交往,何不找他问问呢?
她悄悄拽了拽身边姜源的衣角,指了一下门,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一会儿结束后等她。
有些出乎意料地,他似乎早就看出了点点的意图,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时老师的任务分配和嘱咐已经完成,“我就说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可以回班准备下一节课了。对了,点点猫你再留一下…你们走吧!”老师向其余三人挥手道别后,拉过来一个椅子,伸手说道:“坐。”
“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上次的事……伤好些了吗?”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点点猫的头。“已经好了,难为您还费心挂记着我…”“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啦~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你自己没法解释的事,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心事,都可以来找我谈谈。就把我当作你的一个…大姐姐!”“哈哈哈哈,好的姐姐~”
突然间,谈笑风生的老师收住了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
“点点,现在这屋没人,我希望你要认真记住我下面的话。”她的神情异常严肃“在这所学校里,一定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必须要三思而后行。否则,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比你遇到的那些更严重、更可怕……记住了吗?”
尽管心里害怕得很,点点猫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您放心吧!”老师放心她笑了笑,起身道:“好孩子,快回班吧,要上课了吧?”“嗯嗯,老师…啊不姐姐再见!~”
出门后,她很高兴地看到姜源如约在门口的方椅子上等着她。“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呀?”他赶忙凑上前来问道。“没什么啦……”“真的吗?我不信她……”突然词,面前的姜源脸色大变,话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点点猫疑感地顺看他惊恐的目光向身后看去,顿时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只有身有那名年轻女老师黑色西装外套里蓝色衬衫、和那个十字架项链亮得瘆人,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