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仪从飞花令开始就一直在观察顾云霜,见她面色始终淡淡的,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怎么了?可是还不清楚规则?”

“不是。”顾云霜摇头,颇有些无奈道:“我不善诗词之道,待会儿怕是会被一直罚酒了。”

不善?

也就是说,顾云霜本人根本就不想将她自己原本那个世界的诗词搬到这个世界来。

上次见面她差点去救治康郡王世子,但最后到底没去。

这次宴会,她好像没有半点被控制的痕迹,完完全全就是顾云霜自己。

是这辈子,背后那股力量消失了,大家都不会再被控制了吗?

旁边的赵嘉怡听见她的话,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没关系,不会诗词,会喝酒就行了。”

然而温令仪听见下面的议论——

“庶女就是庶女,连个飞花令都玩儿不来,想来从前少有参加这样的宴席。”

“你在胡说些什么?没见郡主和县主都同她要好吗?小心待会儿将你请出去。”

“这、我又没说错,况且咱们坐的这么后,她们哪里能听见。”

她就是不服气,席位是按照家世关系来排的。

想她堂堂三品大员大的嫡女,竟然比不上顾云霜这个庶女。

凭什么顾云霜竟然能坐在最前面呢?

“快住嘴吧,不善诗词也没什么的,诗词终究是小道,平时玩儿玩儿便好,你见谁家当家主母不是以住持中馈为主?你竟还以此来嘲讽人家?”

“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好吧。”她很是不服气,又小声的说了句,“谁让人家攀上了郡主和县主呢。”

她们说话的功夫,上面的飞花令已经开始了。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人间万事,毫发常泰山轻。”

……

写山水的诗词实在是多,几轮下来越来越激烈,女孩儿们说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激动。

两轮过后顾云霜就词穷了,她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再一轮,又喝。

又一轮,顾云霜:……

抬头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人,内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她,将自己之前背过的那些诗词全背出来。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千金肯定会被打脸,她也会一举成名,再没有人敢轻视她。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温令仪握住了。

温令仪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担心。

按照话本子上的内容,以及顾云霜几次的不对劲,她已经可以大致推测出,背后的力量出现在顾云霜生身上的规律。

只要有人挑衅、嘲讽、看不起等等事情发生,顾云霜就会被动的出击,让看不起她的那些人都被打脸。

打脸……是这样说的吧。

那话本子的简介是这样写的,顾云霜就是会一直不断的打脸反派、炮灰等等。

又一轮后,顾云霜主动退出,大大方方的表示,她不善诗词。

她撑着头,脸上潮红一片,“并且,我是真的喝不下了,求众位小姐放过。”

微微喝醉后的她身上那股清冷绝尘,让人不易亲近的气质倒是散去不少,带着笑的眼中水光潋滟。

那样子,倒是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对她改变了看法,觉得她也是可相交之人。

吃的差不多了,众人从席上下来,赵嘉怡又提议玩儿投壶。

“云霜,投壶你还能玩儿吗?”赵嘉怡看向顾云霜。

她还是挺喜欢顾云霜的,毕竟顾云霜长的也是真的好看,性子也好。

不想她来了一场玩儿的不开怀。

顾云霜此时已经坐在了小厅外面的椅子上,手撑着头,笑道:“好啊,玩儿。”

“那行,那便还同方才一样,一轮一人四只剑矢,咱们人多,便一局定胜负,如何?”

“行。”

“既有输赢,那堵些彩头可好?”

“那许些什么彩头好?”

赵嘉怡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嬷嬷,“嬷嬷,去将我新打的簪子拿来。”

嬷嬷福身退下,拿那簪子可能要一会儿,温令仪笑着从自己腕间退下一个白玉镯子来。

“我这也是才做好的镯子,今日也是第一次佩戴,便也当个彩头吧,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往准备好的托盘上一放,半点不舍都无。

其余的小姐皆随着她的动作将视线放在老李托盘上。

这种闺阁聚会,大家少不得会暗自比较身上穿的衣裳,盘的发髻,身上戴的配饰等等。

方才宴席上她们就注意到了温令仪手中的白玉手镯。

那镯子晶莹透亮,内里一丝杂质也无,春日的阳光照过去,还泛着淡淡的荧光。

在温令仪白皙的腕间时相得映彰,如今放在红丝绸底的托盘上,被红色一衬,更是好看。

这样的镯子,除了玉本身的质地好,做镯子的师傅手艺也得要好。

如今她将这镯子当了彩头,不是没有人心动的。

便是不戴,赢了温令仪日后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一桩事儿。

顾云霜想了想,将自己腰间了一个坠子扯了下来,一个玲珑坠,也是上好的玉打造的。

她虽是庶女,却也是顾家唯一的女儿,又养在顾夫人身边,顾夫人更是将她当亲女在养。

所以身上穿的戴的也是不差旁人什么的。

“那我便用这条绦子如何?也是新做第一回戴呢。”

“那我便用这个绒花吧。”一个长相可爱莫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将自己头上的绒花摘了下来。

那绒花不止是花,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肥啾,霎时可爱。

有人见猎心喜,“这也是绒花吗?怎地做得这般逼真?”

女孩儿笑着点头,“确实也是绒花,是我娘亲在江南寻到了一个做了几十年绒花的娘子,不说做花,做旁的什么都是活灵活现的,好看的很。”

“确实好看。”

“我这身上的不是新做的,已经戴了有两三回了,又是我最喜爱的,我便用这荷包抵了吧。”另一个女孩儿将荷包往一个空着的托盘上一掷,听那闷响便知道里头有好东西。

等女孩儿们陆陆续续将彩头都放了上来,嬷嬷才拿着一个锦盒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