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眼（下）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周子文感觉自己迷茫的走着，走了好久。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就这样他走了好久...直到...
他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
哦，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像怯懦者眼里都是小心翼翼；自大者眼里都是蔑视；杀人者眼里满是狠辣和果决。
而那双眼睛里满是怜悯与漠然。
就好像神明怜悯的注视着世人的同时，又无视世人的苦难。
矛盾而又密不可分。
终于，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黑暗中渐渐的出现了一抹光明，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耀眼到周子文只能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满是纯白色的病房里，床尾处站着一个铁塔般的男人--白局长。
似是感受到身后人的苏醒，白步荆缓缓地转过身子，露出满是严肃的脸庞和眼神。
这让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周子文感到有些害怕。
也正是这种害怕让周子文忽视了自己用来遮蔽皮肤的黑袍早已经不在身上，露出了僵尸般惨白僵硬的脸色。
白步荆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该如此的，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的情况还没有坏到需要靠你们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
话语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周子文听懂了是在埋怨自己刚刚不顾安危的尝试。
小声的反驳了一下，“嗯，好的，下次不会了。”
白步荆看着小心翼翼的周子文，叹了一口气。
“唉，我不知道你以前遭受过什么让你变得如此，但是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不必活的小心翼翼。是，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启动天眼，但这绝不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活着，那就轮不到你们抢着去拼命，要是年轻人都是你这样想，这样做，那我们直接等死就好了。”
这话已经是不带脏字的最终的话了，没办法，白步荆也是真的被气急了。
虽然拿到档案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但没想到还没入局子就拼起命来了，真让人不省心。
周子文听着白步荆的数落，虽然从小到大受到的关心很少，但是他还是能听出来其中的关心之意，想傻笑一下，但是僵硬的皮肤并不支持他做出这个表情。
等白步荆发泄了好一会儿，气消了一些之后，周子文才缓缓开口。
“您是知道的，我从出生起就被父母抛弃成了孤儿，这是我第一次被抛弃，来自素未谋面的父母；之后遇到好心人，他们将我送往医院，但是在医院中我被检查出渐冻症，这是我第二次被抛弃，来自尚未了解的世界；因为渐冻症的原因，没有父母愿意收留一个这样的婴儿，我本该在这时候死去的，但是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有童时的玩伴，也有和蔼的爷爷奶奶，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周子文偏头看向窗外，此时阳光直直的打进来，很温暖。
“即使之后福利院因为一些因素经营不下去倒闭了，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段时光和那些人。所以我想保护他们，您告诉我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怎么可以不去拼命呢？”
白步荆听着周子文说的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像是为了打破周子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白步荆列举了很多天眼的不足。
“天眼并不是那你所想的那样强大，他有且仅有的作用只是用来监测神洲各地的兽灾情况，然后派人去解决而已，并不是所有的灾难都能及时解决。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去使用天眼也无法坚持很久，甚至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那些人对你的期望很大的原因在于老天师，也就是天眼系统的发明者也是天眼的拥有者，老天师的天眼异能配合天眼系统以及老天师的推演能力，使得神洲内部九年间几乎没有任何一起兽灾伤人事件，但你要明白，你不是老天师，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老天师了。”说到这里，白步荆的情绪有些莫名的低落。
“那我可以天眼吗？”周子文有些紧张。
白步荆沉吟了一会，“可以。但...”
“那就够了！”但是被周子文打断了。
白步荆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周子文，少年笑着说道“只要我能做点什么就够了。不是吗？”
白步荆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比如别想的太美好了，你没那么厉害；比如如果天眼系统全力运转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已经不需要了，因为那少年真的笑的很好看。
白步荆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说一说第一次使用天眼的感受吧，虽然只是本体中的一个子体。”
“连接上天眼的一瞬间，我就看见了所有人，当然只是我们这个场馆里的，我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也能看到所有人的情绪，我能看到所有的细微之处，那种感觉真奇妙，那一刻我感觉发明天眼的人真的是个天才，就是我没坚持多久就昏过去了。”周子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也是这一刻，周子文才回想起来，场馆中有一个少年的眼睛很像自己在梦中看见的那双眼睛，而那个少年手上拿着的报名表上姓名一栏写着：沈明。
“呵呵，好好休息吧，将来你还有很多感受这种感觉的机会，记住以后不要再这么拼命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好好保护好自己吧。”
“嗯，我明白了。”
白步荆最后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病房。
来到病房外后，白步荆用气里里外外三层包裹着周子文所在的病房，然后严肃的对手下问道：
“当年的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早已准备好的手下赶忙回答：“老大放心，那些器官贩子早都连根拔起了，就是他们背后的文家...”
“今天之后再无文家，带上老将军现在立刻去。”白步荆早有计划。
手下微愣了一下，然后打了一声是后急急忙忙下去了。
灭族这种事必须要尽快，毕竟文家不是个小家族。
白步荆看着即将被云遮蔽的夕阳。
哪有什么苦尽甘来，厄运专找苦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