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徐徽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陷了进去,无时无刻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不见她一会,心里就像有蚂蚁在啃咬,做什么事都专心不起来。

于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以练剑的名义带着她去自己精心布置好的地方—种满了荷花的湖。

因为仪晚和她说过荷花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特点,所以荷是她最喜欢的花。

两人泛舟游湖,直往花丛深处去,船到了湖中央便停了下来。

徐徽鼓起勇气将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喜欢全都说与仪晚听。

一开始仪晚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的胆大妄为不知所踪,只剩下小女儿家的害羞腼腆。

随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看她这副样子,徐徽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强装镇定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将这些说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并不是向你索取什么。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是我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看着面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憋红了脸,眼里满是落寞。

仪晚心里也抽疼,她是喜欢他的,从一开始在竹林里相遇她就喜欢上了他。

“不是的,我也喜欢你,只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

没等仪晚说完,徐徽急忙开口打断“我知道,你是竹子妖,第一次在竹林里遇见你我就知道了,我不怕你,妖和人一样都是分好坏善恶的,人恶起来比妖还可怕。”

“不是,我不是妖,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是比妖稍微好一点。”

徐月现在还不能将她是帝姬独女的事说出来,她现在是在躲避追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她打算生下孩子后在告诉他真相。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那日你想告诉我了再说。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是否愿意嫁与我为妻。”

仪晚笑的合不拢嘴“我当然愿意啦,我来徐府就是为了你呀。”

她环抱住徐徽的脖颈,像只小猫在他颈间蹭着,温热的气息让他每个毛孔都竖立起来,腹部的燥热如同一只快要破壳而出的火龙,最终残存的理智被啃食殆尽,两人在湖中互诉衷肠直至深夜。

徐夫人很给力,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婚事张罗的红红火火,毕竟早一日完婚,她就可以早一日抱上小孙孙。

仪晚没有娘家人,所以徐府没有要她一分嫁妆,当然不管多少嫁妆,仪晚都是出的起的。

相反按当地习俗,该有的聘礼一分不少,徐夫人还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偷偷添置了许多,这些全归仪晚一个人所有,权当是给她日后在这个家抬头挺胸过日子的底气。

徐夫人还打算在成婚那日要拉着迎亲队伍绕城走一圈,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徐府对儿媳的重视程度,免得日后他们嚼舌根。

成亲的前一晚,徐府上下喜气洋洋,一片灯火通明。

仪晚紧张的睡不着,不知怎的近日胃口不好,吃了就吐,只想吃些酸甜开胃的。

徐徽连忙打着灯笼出门去橘络司买她最喜欢吃的酸枣仁和辣梅干。

橘络司是这远近闻名的甜品铺子,路过的都想买点带回去吃,店里客人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买到了最后一份,他小心翼翼地将蜜饯包好放在胸口的衣领里,生怕不小心掉了就没了。

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可到了府门口叫半天却没人应门,上前一推,门居然没上锁。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透过门缝钻了出来,明白大事不妙,他连忙冲了进去。

全府上下无一活口,尸横遍野。

血水浸透四处挂着的大红绸布,原本喜气满盈的徐府此刻犹如罗刹炼狱般惨烈。

徐徽双腿像灌了铅,艰难地朝大堂走去。

父亲被一剑封喉,头颅都不知所踪,还是凭衣物辨认出的。

徐母尚留一丝气息,徐徽将她抱起,手掌紧紧按住她腹部那个碗口大的窟窿想给她止血。

她用尽力气抬起手,不舍的摸了摸徐徽的脸庞。

“徽儿,娘不能。。。陪你了。。往后要好好照。。。咳咳。。照顾自己。是仪晚,她是妖。。。咳咳”

血止不住地从嘴里涌出。

“娘,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死的,娘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对不起你啊!”

徐夫人在他怀里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手里还紧紧地捏着一颗硕大的珍珠,那是她出嫁时,母亲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她也想明天亲手把珍珠交给仪晚。

徐徽揣在胸口的蜜饯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散落在地上与血水,泥泞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可笑。

他料理完后事,便上青岳宫拜师修无情道,誓要杀尽天下妖。

自此世上再也没了徐府小少爷,只有青岳宫里的大宫主。

......

思绪回拢,徐徽不想再继续讨论蛤蟆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徐月。

“你打算怎么将徐月救出来。”

此刻婉君正对着小铜镜整理头发,听到徐月这两个字面色不悦。

“你知道世泽其实不是妖吗?”

“不是妖?难不成是魔?”

在沈景知心里,像他这般为非作歹的,除了妖,便是魔,绝不肯是仙。

成仙是每个凡人可望不可及的,没有谁不想成仙。

在他们心里,仙都是惩恶扬善、心怀慈悲的正派形象。

婉君噗嗤一声,讥笑道“你们凡人对他们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还真是死心塌地。

他是神仙,是天帝最疼爱的小皇子。”

不止沈景知,在场的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每个人入青岳宫,一是为了学本领尽自己所能保护人们不被妖伤害,二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参悟仙缘,得到成仙。

当然这种机会微乎其微,但万一运气好一起修炼的同胞得到升仙,自己和他同吃同住过说出去也是光宗耀祖的。

但今日婉君残忍打破他们的幻想,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原来他们万分敬仰的神仙,视他们为草芥蝼蚁,只不过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信仰一旦崩塌,便如决堤洪流无法挽救。

“哈哈哈,别太伤心了,天上那群老不死的还是要面子的,我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一点,将他所作所为捅到天上去,到时候他自顾不暇,我们趁乱将徐月救出。”

“可是我们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能上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