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刘谨的御下之道
“丞相,您该早朝了。”随身侍人提醒道。
“早朝?”中丞相奇怪的呢喃了一句。
他神情恍惚。
这早朝,能不去吗?
“对了,把这里填平了。”
“丞相,您不种菜了?”侍人奇怪,丞相不是最爱种菜吗。
“填了就是。”中丞相说的毫无感情。
中丞相看着那一个个留下的坑,湿润的泥土犹见潮气。
以后他都不种了。
从此,中丞相少了一个种菜的爱好。
正好,刘谨的宫中多了一批中丞相亲手种的菜。
刘谨走出中丞相府没多远,就面上带笑的对身旁的严展说,“你是没看到中丞相那心疼的表情。”
刘谨当然不至于稀罕那么几颗菜,他只是想捉弄一下中丞相罢了。
中丞相平日正正经经的,难得见这老家伙吃噎。
国君当久了,总会忍不住捉弄一下自己的臣子,这是属于国君独有的恶趣味。
刘谨感觉现在自己通体舒畅,可以精神奕奕的面对接下来的早朝。
严展的头一点一点的,随时就能倒头就睡的模样。
至于刘谨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注意听。
刘谨最近起的很早,为了方便去臣子府上蹭个早膳,但严展起的比刘谨这个国君更早。
为了配合刘谨这个国君,他得随时待命,提前准备好。
让刘谨出宫的时候,御林军能随时跟上。
所以,是整个随行的御林军起的都要比国君早。
严展昏昏欲睡,但还能站的很直。
刘谨对着随时倒下都能睡的严展,问他一句,“严展,寡人刚刚说了什么?”
严展像突然炸裂的银瓶一样惊醒,茫然的看着刘谨,“陛下,您刚刚说了啥?”
感情是刚醒,刘谨一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中丞相那老家伙刚刚的神情很好玩。”
严展揉揉眼睛,“陛下,我都搞不懂,您要中丞相种的菜干什么。中丞相种的菜有什么特殊之处,您出来一趟就为了这几颗菜吗?”
“当然不是。”刘谨不是那么闲的人。
“那陛下您是为何?”严展这时也不困了,睁大了一双鸽子眼。
“你跟寡人出来了那么多次,你还看不懂寡人想做什么。”
严展摇头,“想不通,陛下,您别卖关子了。”
刘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直把严展看得莫名其妙,“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不出你的脑子长了是干啥的?跟了寡人那么久,是一点聪明劲都没长。”
旁边的乌黑溜亮的踏雪,也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严展,马鼻子都要戳到严展脸上。
把严展恶心的够呛。
严展不服气,“陛下,我哪有那么蠢,我好歹也是御林军统领。”
“你这御林军统领是怎么来的?”刘谨冷笑。
严展一下子就垂头丧气,“陛下让我做的。”
严展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他真的不聪明吗?
严展陷入了对自我的纠结。
就要回宫的时候,踏雪却又出了岔子,它拼命地往后退,怎么也不接近厚重的宫门一步。
“踏雪,你又怎么回事?”刘谨勒紧了缰绳。
踏雪摇了摇马脑袋,黑亮的眸子盯着与宫门相反的方向。
踏雪属于不羁的清风,属于自由广袤的天地,它生性自由,天生就应该奔跑,是野性与力量的结合。
刘谨读懂了踏雪眼中代表的含义,踏雪是一匹神驹,不应该被束缚。
踏雪英勇果敢,陪他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刘谨濒临生死之境,是踏雪驮着他脱离险境,有一次,踏雪的马屁股上还插着好几个锋利的箭。
这匹蠢马一边痛的眼中含泪,一边驮着他逃出生天。
踏雪是一匹马,但对刘谨而言,踏雪又不仅仅是一匹马。
如今一朝出宫。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也难怪踏雪不想回宫,宫里呆久了,确实很无聊。
生性自由的踏雪,不愿回去是自然。
刘谨翻身下马,拍了拍它的脑袋,“多溜达一会吧。”
“想什么时候回宫,就什么时候回宫。”
踏雪高高扬起有力强劲的前蹄,就如一溜烟,噌的一下奔向与宫门相反的方向。
踏雪乐疯了。
刘谨有些不是滋味,踏雪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瞬间,刘谨就感觉这其实是他自己多愁善感,想多了。
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再把那匹马给拉回来吧。
那匹马,应该不至于从此一去不回吧。
应该吧。
早朝。
刘谨端坐高台之上,从上往下看,一直看到殿外的尽头。
朝臣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刘言官。
刘言官是谁呀。
在座的大臣都很有印象,是那个刘言官啊。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像是受了许多磋磨,还瘦了呢。
天摇地动、山崩地裂的刘言官被两个宫人搀扶着,双腿贴地,浑身虚弱的被扶到了听政殿中心。
“各位看看吧,这就是刘言官所说的仙方,刘言官觉得如何呢?到底有没有用呢?”刘谨站在高台之上,冷酷发言。
“如果灾民真吃下刘言官的仙方,怕是得早登极乐了吧。”
“陛下,臣知罪。”刘言官瑟瑟发抖。
“还请陛下饶了臣一家老小的命,臣不尽感激。”刘言官强撑着身子,无边的后悔也淹没了他。
“各位大臣,你们觉得他该如何处置?”
“刘言官当初说,如果不实,他一家七十余口甘受诛戮。”
“欺君之罪,理当如此。”
刘言官的骨头都浸着冰凉,他对不起他爹,对不起他娘,对不起家族。
家族对他悉心培养,他却害了整个家族。
刘言官的骨头都在这一刻被人抽走,他像一滩烂泥烂在地上。
“鉴于刘言官是初犯,寡人就不治他的罪了。”
心如死水的刘言官,忽然看到了刺破黑暗的一缕光,阴阳两重天不过如此。
群臣惊愕。
这,这是为何?
“陛下,刘言官犯的是欺君之罪,朝堂怎可如此儿戏?此人胆大包天,口无实言,理应受诛,以警示百官。”
刚缓过来的刘言官,脸一下子就白了。
“所言甚是。”
“陛下宽厚,但刘言官罪无可赦,不可轻饶。”
“刘言官当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刘言官眼前的光一下子又死了。
少数人却敏锐地察觉到国君的反应不大对,国君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们说错话了。
刘谨良久才幽幽的说道,“当初寡人记得,有不少人觉得刘言官的谏议可以一试吧。你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如果刘言官该死,那些赞同的人又该如何处置?”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当初有不少人是赞同的,现在他们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刚才叫嚷的那么厉害,现在却把石头搬起来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们这一帮人。
“寡人还记得那些赞同的脸。”
这这这这这这,这个该如何是好。
陛下,这可不兴记住啊。
“刘言官还是罪不至死的,陛下仁德可昭日月,臣等莫不信服。”
有人主动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有一个人开了头,就有更多的人说话。
“刘言官确实罪不至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刘言官此刻乐得看他们的笑话。
痛快啊!
诸位,真是痛快啊!
何止痛快!大快人心!刘言官在心里哈哈大笑。
他们看向高台上的国君。
国君的眼神由上而下,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刘谨的眼神,看的他们心惊胆战,一时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他们暗恼自己怎么就不是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
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种让人为难的局面。
“怎么没人说话了?”
很多人哑口无言,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他们哪里玩的过堂堂的一国之君。
“寡人为什么不治刘言官的罪?诸位知道吗?”
“陛下仁德。”大臣们吹嘘道。
仁德?
他可不是因为所谓的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