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大翅一挥,抽在重山猿身上,陈仕义在地上几个轱辘才停下。

这还远远没完。

陈余俯冲落在重山猿的背上,凤爪穿过皮肉,死死抠住重山猿的脊椎。

“啊!!!”重山猿浑身抽抽,发出凄惨的嚎叫,很难想象这是陈仕义会发出的声音。

他可是陈家前任大长老,他们三兄弟可是在他们那个时代力压群雄的天骄。

哪怕是死,哪怕是遭受非人折磨,陈仕义也断不可能发出此等如同乞怜般的惨嚎。

实际上这点痛和陈仕义身上其他地方的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陈仕先远远看着,知道二哥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忍地别开眼神。

不愿再继续看陈仕义的惨状。

“他能有这份心,说明他还算是我陈家人,就这样让不死神凤好好发泄一下吧。”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二长老长叹一声,也不愿再继续看向陈仕义。

曾经他与陈仕义也是同族里的竞争关系,亦敌亦友,一起打了不知多少架,也一起喝过不少酒。

所以他不会将陈仕义现在这副模样留在记忆中,也算是对曾经的对手以及好友的尊重。

陈余双爪抓住重山猿的脊椎,将重山猿整个提起,高高飞起,又重重砸下。

顿时地动山摇,沙尘漫天。

陈余再次飞起,再次砸下。

大地龟裂,重山猿惨叫不断。

陈余继续飞起,又一次砸下。

沉重的轰鸣如铁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陈仕义已经连显化都维持不了,变换回了人身。

现在的陈仕义气若游丝,眼睛半闭,已是强弩之末。生命正慢慢从他体内流失。

即使如此,陈仕义还是忍着浑身疼痛,艰难开口:“如何?气是不是消了不少?”

“你说呢?”

老实说,陈仕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得陈余云里雾里,陈余也只好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陈余凤眸盯着濒死的陈仕义,变回人身的陈仕义体型比起陈余小上太多。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手办。

“一切都是老夫一人所为,你知道老夫没有包庇他人的意思。”

陈仕义自顾自的说着,鲜血不停从他的嘴角渗出。

“你是陈家的人,身上流着陈家的血,别忘了。”

陈余了然,原来陈仕义是想让他不要迁怒到陈家头上,回到陈家,可陈余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又没疯,只要陈家不来搞他,他也不至于和整个陈家对上,陈仕义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湖规矩,这些是你的了。”陈仕义拿出自已的储物袋,抛给了陈余。

陈余神念扫过,确定储物袋没有被陈仕义动手脚后,将储物袋抓到了爪子里。

“里面的功法,你记住一定要看。”

陈仕义语气郑重异常,情绪激动牵扯到伤口,咳出几口血。

陈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陈仕义哑然失笑,不久前他才和陈余这么说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

“老夫说完了。”陈仕义闭上双眼。

“那就永别了。”

凤喙中溢出火焰,深红火焰瞬间淹没了陈仕义,片刻后,陈余身下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大地。

陈仕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破空声响起,陈余转身,看着朝着自已飞来的陈家众人。

陈余没有逃跑,只是静静地看着浩浩荡荡的数千人在自已面前落下。

为首的是大长老陈仕先,其他长老跟在后面,接着便是本家以及外家的人。

走到陈余身前的陈仕义神色复杂了看着地上的焦黑,一时怔怔无言。

陈余凤眸在众长老手里还拿着的各种法宝和武器上扫过,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不是说被不死神凤血择主的就是陈家家主吗?有这么全副武装来迎接家主的?

在场一共十八位大乘境,陈余检查了还剩下小半的法力,估计还能用几次猩红射线。

不过陈家数万年的底蕴,说不准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阵法,而且对方人数和修为都有压倒性的优势。

况且这十八人中也有可能有像陈仕义一样擅长防御术法的。

但现在却不能露怯。

“怎么?难道凭你们还想留下我不成!”陈余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

凤翅上流光溢彩,复杂的纹路上猩红的光芒如呼吸般有节奏地闪烁。

神圣,庄严,强大。

见到这一幕的陈仕先五官挤在一起,老泪纵横。

他为枉死的陈家年轻人哭,为自已二哥的死哭,为陈家往后千年的安定哭。

陈仕先身体颤抖着跪伏在地,朗声道:“罪人陈仕先!恭请家主归位!!”

“恭请家主归位!!!”

后方的所有陈家人齐齐跪地,如膜拜又如祈祷。

这下轮到陈余傻眼了,他倒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过其中还是有两个人没有跪下,

陈芯云和林舒云飞身越过陈家众人,到了陈余的跟前。

“小余!你想起来了吗?是我啊,娘亲啊!这是你爹爹啊!”

陈芯云激动不已,马上就红了眼眶,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相比起妻子,林舒云牙关紧咬,没有说话,也没有勇气直视陈余。

突然,一股不属于陈余的悲伤涌上心头,两股滚烫的热泪从凤眸中淌出。

“小余,别哭啊,你别哭了......”陈芯云看到陈余落泪直接就慌了神。

可说着说着,自已却已经泣不成声。

“喂!你没事吧?别沉沦在别人的记忆里!”戴安娜有些焦急。

陈余低下头,缓缓开口:“或许......我现在应该问你为何不能就一家人待在天云城,为何那日你不与我一起走。”

陈芯云双手覆面,泪如泉涌。

说着陈余转向林舒云。

“或许我应该问你为何就不能放下自已的执念。”

林舒云痛苦地闭上双眼,脸上尽是悔恨。

陈余顿了顿,重新抬起头颅。

“但是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而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陈芯云与林舒云出言阻止。

陈余凤翅一挥,四周狂风四起,其身已至百丈高空。

凤翅一振,已是千丈开外。

悠长的凤鸣在群山中回荡,似化不开的忧愁。

...

迎面吹来的烈风吹干了陈余的眼泪,也吹走了他盘踞在他脑海的悲伤。

曾经他在写字楼中看到窗外翱翔的小鸟,陈余认为那一定就是自由的感觉。

但现在他知道,自由不是那么廉价,不是仅靠一对翅膀就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