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继续向塌陷的洞里挖着,不时能捡到一些血肉模糊的断肢残臂和肉块,有的连衣服都不翼而飞,堆在一起已经拼凑不出都是谁的了,整个场地时不时地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想着天天在一起的兄弟说没就没了,看到被炸的模糊的躯体,饶是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触动。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默默干着手中的活儿,盼望能挖到生还的人,像刚才那样再次出现奇迹。

刘稳站在营帐外看了看,走入帐内。营帐是刚搭建好的,看样子要在这里待上几天。

云天看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自责与内疚,如果不是自已想制造什么火器,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上一世那么先进的防火、防爆的装备和设施,也避免不了火灾和爆炸的发生,何况如今这个时代。

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和可控范围,相当于变相害了他们。

想到这里,云天走近刘稳低低说道:“太子殿下,都怪我,若不是我给白良提议,或许就不会......”话没说完,就哭了出来。

刘稳看着云天那伤心的模样,自是心疼不已,但碍于人多,只能帮他擦擦眼泪:“无妨,不要多心,我不怪你。”

转念一想:怪不得,我就说白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原来是你。看着云天的眼神不免加深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山下已经按照太子的吩咐封了进出的道路,一是防止走漏风声引起附近山民的恐慌,二是为了保护附近村庄百姓的安全,炸药尚未全部挖出,以防再生变故。

此时已近子夜,只见有士兵来报,“殿下,圣上派人来了。”

话音未落,刘稳赶快起身走出帐外迎接。

只见一行十余骑下得马来,为首一位不是别人,乃是兵部尚书蔡同,后面紧跟着的是禁军的副统领丘鹏。

这段时间苏朗在这儿秘密研制弹药,禁军的事情暂由丘鹏代管。

这两位云天算是脸熟,那天宫宴之上都有过一面之缘。再看紧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的更面熟了,一副禁军教头的装扮,还对着云天微微点了点头。

云天迷惑,这是哪个?想不起来,便也礼貌地朝那人点点头。

这时刘稳、苏朗已经和蔡大人等人见礼完毕,正一同进入营帐。

那人拉了拉云天的袖子,“怎么回事?”

这一说话,云天晓得了,这人不是别人,是张帆。

“目前还不太清楚,等等再说。”云天想如果跟张帆说什么爆炸、铁弹、火器什么的,他不一定能听得懂。

太子殿下把这里的情况跟蔡大人详细说了一下,蔡大人捋着胡须思索。

这种事蔡同也是头一次遇到。按说研制火器之应该报到兵部,经兵部审核再行确定。

但这是陛下的意思,还在秘密研制阶段,所以知晓范围并不大。

但是这一爆炸,怕是瞒不住了。

蔡同听完刘稳对情况的讲述,便让刘稳带着到现场勘查了一番。

“殿下,老臣来之前陛下交待要连夜赶回去向他汇报,臣就不多留了,让张帆带着其余的十个禁军留下,我和丘大人一同回去禀明陛下,您看,如何?”蔡同言道。

“就依蔡大人所言。”刘稳微微颔首。

“对了,陛下已经猜到殿下您在这里,让老臣转告殿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已。”蔡同接着说道。

“多谢父皇体恤,我定竭尽全力。”刘稳说着,朝着京城的方向深施一礼。

丘鹏和苏朗脚步逐渐落于人后,二人似在讨论着什么。

“上头只说是给你派了公务,也不说去哪儿了,原来你在这儿呢。”丘鹏说着便怼了苏朗一拳。

“还不是陛下临时调遣,任务保密。”苏朗道。

“到底是做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丘鹏接着问道,但看见前面蔡大人冲他摆手。

“蔡大人叫你了,回头跟你说,把弟兄们看好啊。”苏朗冲着丘鹏说道。

“您就放心吧。”丘鹏快得像一阵风,瞬间已经跃上马背冲着苏朗一抱拳。

“且慢!”刘稳忽然喊住了将要出发的蔡同。

“殿下还有何吩咐?”蔡同在马背上弯腰询问。

“明日白云天便要去御书房任职,我想让他和你们一同回去。”转头看了眼云天,心内不舍,但......

蔡同立即明白了殿下的意思,“好,天黑,正好我们结伴。”

刘稳笑了笑,“多谢蔡大人。”

......

回去的路上,云天想着刚才刘稳跟自已说的那些话。

当时,刘稳借故交待些府里的事情把自已拉到一边。

“云天,你在御书房一定要察言观色,学会说话。”刘稳叮嘱道。

“知道的。”云天回答。

“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即使父皇问你,也要掂量掂量再说。”

“知道了。”云天还是同样的回答,忍不住看看那边向着这儿张望的人们。

“我不在,没人保护你,你要防着我大皇兄。”刘稳说完,附在云天耳边继续道:“我怀疑这次事件和他有关。”

“你可有证据?”云天惊讶,难道因为自已去了他府里就得罪他了?

“没有,但这些东西如果没有火种是不可能爆炸的。”

云天瞪大了眼睛,是啊,自已本来想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再跟刘稳说的,可人家刘稳自已已经想到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一些关于火药的杂书。”刘稳看云天迷惑,便对他说道。

“可他怎么做到的?”云天问。

“我会查,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保护好自已。”刘稳再次强调。

“你也一样,注意安全。”说完,云天便转身离开。

从那一刻起,云天便知道自已已经卷入了风云变幻,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与其担惊受怕处处被人算计,不如放手一搏;与其委曲求全同那些卑劣小人为伍,不如划清界限。

忽然一阵山风刮过,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这风雨终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