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没有哪件事是可以儿戏的,每一件事情我们都必须认真、敬畏。

想起那天叶家豪说我“无聊”,叶家豪说,如果我做好了再婚的准备,如果我喜欢杨文杰,就应该认真和他交往。什么应付差事、为了闺蜜之类的借口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那天,我一度对叶家豪的这些话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小题大做,此刻,我是心服口服了。

正是我一开始那些幼稚的想法,弄得我现在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如果我继续和杨文杰交往,最后,我们公司即使凭实力中标了,也会落下杨文杰暗中帮忙的把柄,就像当初何伟的公司中标,大家一直公认是汪丽君暗中使劲一样,一辈子洗不清。

我和杨文杰没有结果的话,我不想欠着他的一份人情;我和杨文杰走进婚姻的话,我更不愿意带着一份被他帮助过的感恩之心相处。

在爱情婚姻中,只有两颗势均力敌的灵魂才能够爱得干干净净、纯纯粹粹。

而如果我就此和杨文杰断了联系,他姐姐一定会揪着汪丽君问个水落石出。记得上次我和杨文杰打完羽毛球之后,第二天,杨文杰姐姐对汪丽君说:虽然杨文杰回家一个字没说,但是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想到这,我内心更加矛盾,汪丽君现在已经烦恼缠身,我不能再给她增加麻烦。

我再次想到叶家豪,我想求助于叶家豪,却心有顾忌。

我和叶家豪的结识,源于叶家豪让我担当他的疗愈师,事实上,这么久以来,我不仅没有尽到一丝一毫疗愈师的责任,却总是在没完没了地求助于他。

他倒是更像我的疗愈师。

就在我进退难决的时候,杨文杰再次给我发来信息:“施雯,忙什么呢?”“忙什么呢”这四个字似乎成了杨文杰的口头禅开场白,每次发信息总是这四个字开头。

我回答他:“不忙呢。”

本来以我的个性会说“我正无聊呢,焦头烂额地无聊着呢。”毕竟我和他杨文杰并不太熟,说话不敢随便造次,我得假装矜持一些。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不要说男人爱装,我们女人不也一样吗?哪个在与人交往的初期不是隐瞒着自己的真性情啊!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一点不假啊,我这不是也在演吗?

杨文杰听我说不忙,接着又发来信息:“周末去农家乐玩,有空吗?”

我忘了矜持,脱口而出“不是说去打球吗?”

装出来的东西就是不长久,一激动就露馅。

杨文杰很快回复“你喜欢打球吗?”

我说:“你喜欢呀,你说的。”

杨文杰似乎跟我较上劲了:“但是你不喜欢呀,你说球不逢对手嘛。”杨文杰模仿着我的口吻。

我知道他又开始捉弄我了,我懒得顺着他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我思忖:这个杨文杰怎么回事啊?他是感觉我很好捉弄吗?上次打球给我吊球害得我东奔西跑,跑满场,累得半死,他竟然在旁边得意洋洋。前天,我就说了个球不逢对手,他又必须给我怼回来。

好吧,我懒得继续这个话题了,只好草草先答应下来再说,反正距离周末还有三天呢。

结束了和杨文杰的对话,我顾不得那么多,立马给叶家豪发信息求助。

叶家豪很快回了我的信息。

于是,我将公司招投标的事情,以及我对杨文杰的顾虑一股脑儿全部说给叶家豪听。

我最佩服叶家豪的,除了他在处理问题上的沉稳睿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和他沟通十分顺畅、轻松。

每次遇到事情,我提纲挈领、简洁的表述,他立马心领神会,理解得完整而透彻,无需我再赘述。

叶家豪听完我的讲述,稍作思索,便问我:“你喜欢这个杨文杰吗?”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喜欢吧,似乎还达不到;说不喜欢吧,当我在公园里,看到那对头发银白的老夫妻从我身边健步如飞经过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杨文杰,我竟然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家豪看我半天没回答,又问到:“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我如实回答:“如果我不想独身,他应该是合适的人选。”

叶家豪追问:“那你是打算独身还是再婚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叶家豪这个问题,而是询问到:“豪哥,你说如果我和杨文杰结婚了,他会不会出轨啊?”

叶家豪也没有正面回答我,事实上这个问题,他压根儿就没办法回答,于是,他反问我道:“你说你明天吃饭会不会噎着啊?”

收到信息,我便笑得趴在桌上起不来,半天才给他回复了一串笑的表情。

叶家豪仍然一本正经地说:“很好笑吗,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我回复“是啊”两个字,后面忍不住跟了一连串长长的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网络那头的叶家豪有没有笑,只见他语气依然严肃地回复到:“你问杨文杰会不会出轨,也不比我问你吃饭会不会噎着这个问题深奥,它们同样幼稚可笑。这种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有个地方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我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地方啊?”

叶家豪回复“马路边算卦的。”看到这几个字,我再次笑得顺势倒在沙发上,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笑个不停,笑出了眼泪……

网络那端的叶家豪悄无声息,我想象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会不会是哭笑不得呢?我不得而知。

其实,做疗愈师,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同学和朋友们一直公认我的笑来自心底,非常能够感染人。

如果能够感染到数千里之外的叶家豪,也不枉为我疗愈师的身份。

笑过之后,一时半会,我竟然忘记了我找叶家豪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待我情绪稍稍镇静,我努力睁大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又翻看了前面的聊天记录,这才记起,我是要求助于叶家豪,我该怎么处理和杨文杰的关系。

于是,我又给叶家豪发信息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豪哥”

叶家豪回复:“你不用嘴硬了,也不用掩饰了,你是喜欢杨文杰的,你肯定不想和他就此断绝往来。但是,你内心又不想领他这个情,对吧?你就直截了当跟他说清楚:不管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何去何从,招标的事,让他公事公办,不偏袒也不打压,让你们公司公平参与竞争。这样一来,即使他在中间对你们公司稍有偏袒,你也把他摆功劳的嘴提前给堵住了。”

我再次对叶家豪佩服得五体投地,粉丝对叶家豪在直播间处理问题的评价是,快、狠、准,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如此简单明了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意识到了我对叶家豪的依赖,这是我的软肋,信任一个人,会在生活上依赖他;信服一个人,则容易在精神上依赖他。

依赖往往是弱智的开始,而过分依赖则是堕落的根源。

当初,我就是在生活上过分地依赖易辉,以至于在他的潜意识中断定,我不会离开他,也不敢离开他,无形中给予了他肆无忌惮的勇气。

好在我依赖得不算太久,我还有站起来的勇气和底气。

当我离开易辉后,独自漂泊打拼的这些年,生活看似光鲜而洒脱,精神的疲惫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也想靠一靠,我也想歇一歇,但是,我不敢向任何人妥协。

我知道,一旦我的精神被引导,一旦让我形成精神上的依赖,我内心深处渴望被呵护的那个小女孩会不自觉地蹦出来,霸占我的身体和灵魂,让我变得幼稚而天真。我将不再独立而自由,我甚至会失去最好的我自己。

想到这里,我不觉有些后怕,还好,我及时觉醒。

我暗自决定,从今以后,遇事自己处理,不再去求助于叶家豪,他不是我的谁,更没有义务帮我。

至于疗愈师的事,只要他有求于我,我会尽职尽责,相信我能做到。

内心做好这个决定,立马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强大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