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皮狠狠抽动了几下。
恍然大悟，但是只悟到一半。不同的世界有相同的关键点联系，我能想象出来的结果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处在同一条事件线上。
不同于时间线，因为对不上，假如那位未曾谋面的科学怪人与今日的这些动物人在一条时间线上的话，他们的结果就不会是变成动物这么简单。还记得吗，他的最终目的是灵体永生。
按照当时的进度，像这样把灵魂从一个肉体容器中抽出来再装到另一个容器的测试性实验早该变为过去式了。我发现他的实验报告的年代，看上去像是十七八世纪，或许有估计错误，但距离现代怎么也有几百年了。我烧毁的是他的实验基地，甚至不敢说是唯一的基地，而不是他，也不是在背后支持他，为他送上活人实验体的背后势力。
以他，或者说他们的头脑，经过了几百年之后，不可能只做到这种程度。
但如果是在同一个事件线上就不同了。
如果灵体永生计划或类似的实验是既定事件，那么无论在哪个宇宙它都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这样解释也说得通为什么我会在这些不同的时空与世界中跳跃穿梭——我的落点都是围绕着这一事件的不同进度线上。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但我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我的这套猜想，或许我全部都是错的。
可是诚如我所言，既然没有证据，谁能证明我出错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奇妙的麻痹感顺着尾椎骨攀爬到头皮，那些从未向我透露名字的背后势力，那些操纵我在各个世界穿越的力量，那些......
那些看不到的才是我需要调查的。有人在有意支持灵体永生，甚至可能在某些平行世界里引导别人创造灵体永生！
我越想越觉得恐惧，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些事，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方三飞上我的脑袋，我的思绪才被强制拉回到现实。黄四的语气里透露着担忧：“你怎么了？突然脸色就变得这么差。”
对了，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事。
我清了清嗓子，将蜘蛛网一般糊住我的可怕设想暂时甩到脑后。
“那在舞台上被伤的那些人呢？”我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闻言，黄四低下头去，良久才吐出一句：“那是他们自愿的。”
“新来的剧团认为是他们所谓的驭兽术有用，所以我们才会配合着战死在舞台上。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方法只对那些还没有恢复正常思维的人有用，但......”
她没再说下去，我却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没恢复的反而在少数，所以他们都是假装动物而自愿“战死”的。
悲哀的真相。在场的人听到这里无不叹气，我也一样。
“所以他们真的能够驭兽，但是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其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命令同类。我不想说出来，这太伤人了。
“是的，是的。”良伯笑呵呵的。他身为辈分最大的人，说不上是太过乐观还是已经放弃抗争，看上去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彻底接受事实的。
我又向他们打听了有关背后的公司，但他们所知不多，都是单人联系，就连对方的公司名也不清楚。
回去可以问问占卜师，跳跳马戏团看起来做了很久的本部，占卜师或许知道的更多一点。
凌晨三点四十八分，我该走了。我向他们告别，比他们所知的普通意义的告别更远一些。
良伯对我说，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宁愿让他们的故事在我嘴里被当做传说故事一样讲下去。
“事情可以被掩埋，但故事不行。”
我明白他的意思，答应了他，也答应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等到迈出剧院的大门，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微弱的晨光，夏日清晨难得的凉意也没能让我的内心轻松多少。
回酒店。我得知道更多。有关他们的金主和他们手上的技术，这和我在调查的事情有很大关系。我甚至怀疑下一步就是把人造人技术和华满这里所谓的驭兽术背后的秘密结合起来，把灵体和人造人结合起来，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会思考的无生命体。
不可以，这不对、这完全不对，从头到尾都错了。
有人要让我意识到这些。我忽然想到，既然他们能费尽心思做出这种事，说不定也有能力将我从各个世界里抛来抛去，那我至今所了解到的一切或许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我又想起占卜师曾经表达过的意思，他们将自己的技术彻底保密，就连金主也一同防备，却依旧有人曾经触碰到过技术层面的秘密。
保密工作完善的过分，但却无意掩饰除去技术外的其他真相，至少她一定不止向我解释过那只是人造人。她一定知道什么，并且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我招手，拦住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尽可能快的往酒店方向开。
就差一点，我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就差一点就能连上，好像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但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我一定还有什么是没有意识到的，也一定还有什么我必须要知道的。
这里与我生活的那个现实究竟有什么联系，灵体永生这样疯狂的计划也发生在我的身边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吗？如果我回到现实，是不是还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事？有多少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又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加入了这场破碎的调查？
我当时如果没有来到这场奇怪的游戏里的话，会不会也在某天被人改造成会思考的人造人？
事到如今，这真的只是游戏吗？
我的想法和汽笛的轰鸣重叠，我的视线里闯进一束明黄色的亮光，随后是剧烈的碰撞和爆炸声，我似乎被惯性狠狠地从车里甩了出去，好在砸在马路之前就已经因为磕到头晕了过去。
这时候傻子也知道不是意外。我的意识很快就像抽水马桶一样打着旋流逝，我知道，再睁开眼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天杀的幕后黑手，趁我快查出来了就下死手强行切副本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