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成语叫,“爱屋及乌”。

可同时还有一句古话叫,“憎其人者,恶其赊胥。”

她不是他们喜欢的孩子,所以就算她坦言宋廷升的身份,他们也不会对宋廷升有什么好感,那又何必委屈宋廷升?

“所以你是担心,你爸妈不喜欢我?”

阮筝轻轻摇头,“不是。”

她不在乎黄梅同阮建国的想法,她只是担心宋廷升因为她的缘故,无端承受恶意。

“你是担心我?”

“…嗯。”

宋廷升心口微动,缓缓吻上阮筝的额心。

“不用担心。”

阮筝眼睫轻颤,却固执摇头,“对不起啊。”

“没有对不起,阮筝,你没错。”

错的从来就不是她。

阮筝眼底温热,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芯。

宋廷升无声轻叹,拥了人入怀。

哭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谁也不会注意到。

“我还没有说恭喜你呢。”

这话来的突然,阮筝懵着脸,自他怀里抬头,“恭喜我什么?”

声音嗡嗡的,听起来像是含了糖。

“恭喜你考上南都师大。”

阮筝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吸了口气。

“你说的太晚了,我都大三了。”

再晚点,都可以祝贺她毕业了。

宋廷升轻笑,很高兴她转移了注意力。

“不晚。”

还不算晚,在她毕业前,他终于能当面祝贺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考上了南都师大?”

宋廷升眉心微动,却笑,“我猜的。”

“你觉得我信吗?”

“嗯。”

阮筝:“…”

“宋廷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呀?”

这话,听得宋廷升心口猛然一顿,继而重重的跳动,仿佛是要破出胸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阮筝竖着手指给他数。

“比如,学校的事啊,洋牡丹花,还有金融专业….唔。”

话音未落,唇已经被封住。

宋廷升伸手捞过阮筝,将她搁在自已身上。

怕压到他的伤腿,阮筝不敢再推,只是半推半就虚趴在宋廷升胸口。

“你的伤。”

“没事。”

宋廷升不理,探手将人压回自已怀里。

带着温热的唇,在阮筝唇上试探又肆意。

“不行…”

理智在挣扎着提醒她,宋廷升需要静养。

可是要静养的人,却半点也静不下来。

察觉到身下异动,阮筝一张脸,飞快泛红,所幸没开灯,宋廷升也看不见。

“可以的。”

低沉的男声,在寂寥的黑夜,低沉沙哑的像是钩子。

“…不…行。”

这是在医院,虽然是vip住院室,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可是,这里毕竟算非隐私空间,而且,宋廷升还受伤了。

宋廷升不理,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阮筝的胸口,激得她轻颤。

阮筝到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别闹。”

宋廷升闷笑了声,“很快就好了,好不好?”

阮筝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话糊弄鬼呢?

“不行。”

“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

阮筝握着宋廷升的手,坚定拒绝,“不行哦。”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

“那什么时候可以?”

眼看这人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阮筝没好气轻轻拍了横在她胸口的手,“等你好了。”

“我已经好了。”

阮筝懒得理她,翻身就要下床,可是手腕却被握住。

“我可以证明。”

阮筝:“…”

谁要你证明啊!

“睡觉!”

说了睡觉,那便真的是要睡觉了。

只是阮筝迷迷糊糊睡前,想起自已好像是要问什么来着的,可是睡意来得太凶残,没等她记起来,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阮筝睡着了。

确定旁边的人呼吸平缓,宋廷升缓缓又睁开了眼。

虽然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可是他知道,这就是阮筝。

曾经午夜梦回的失望,如今都慢慢已被填满。

感受过这种温度之后,他却怎么也记不起阮筝不在的时候,他是如何过的?

大概是行尸走肉?

只要阮筝不知道,只要她不知道…

。。。

第二天,蔡硕来的挺早。

他们刚吃完早饭,抬头就看见蔡硕站在门口,表情严肃。

阮筝咽下最后一口牛奶,“蔡先生,早。”

“早。”

知道自已误会了阮筝,蔡硕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已,不去关注这事,只是冷不丁去道歉,他自认不能做到毫无破绽。

不想抱着这种古怪的别扭的心思,蔡硕也不看阮筝,只叫宋廷升,“可以走了吗?”

宋廷升缓缓点头,又看阮筝。

阮筝眉头一扬,“你要出去?”

“嗯。”

“去哪?”

“公司。”

‘公司?‘

哦,阮筝想起来了。

他们都是tv网的主播,还是挺有名气那种,公司开会叫他们也正常。阮筝也不多想,只是叮嘱了宋廷升注意伤,送了俩人出门。

他们不在更好,免得等会黄梅和阮建国来了,她还得找理由避开。

只是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个上午,黄梅同阮建国一个都没有出现。

阮筝意外挑眉。

怎么回事?

没有拿到想要的,黄梅怎么可能放弃?

与此同时。

b市某酒店套房里,阮建国看着手机上短信上,一连串的零,差点没站稳。

个,十,…十万,百万!

两百万啊!

“钱到了?”

“到了,到了。”

“签字吧。”

懒得看这俩人贪婪的目光,宋廷升眉心微皱,示意俩人签字。

阮建国还在犹豫,可是黄梅一把抢过协议书,飞快签了字,递给阮建国,“快点。”

阮建国没动,目光在黄梅手上的协议书上扫了圈,又落在了银行短信上来。

二百万啊。

他得挣多久啊。

想到这,阮建国大笔一挥,签名按好手印。

宋廷升嘴角虽还挂着笑意,可是眼底却冷得厉害。

接过协议书,宋廷升仔细核对过俩人的签名同手印,确定没有问题,将协议书收回怀中。

“字也签了,希望两位说到做到,否则…”

话说了一半,宋廷升不再继续,只是一双眼兀自锁住了黄梅的手机。

黄梅手机壁纸,是阮耀十岁生日的时候,和她一起拍的合照。

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儿子,穿了件小孩的马甲衬衣,黑色燕尾服,依偎在她的怀里,冲着镜头傻笑。

宋廷升嗤笑了声。

真他妈碍眼啊!

“否则,”黄梅哽着脖子,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你想怎么样?”

宋廷升斜眼看了眼黄梅,又看看她手上的壁纸,森森一笑,

“你大可试试。”

黄梅只觉得通体发凉,心底升起一阵恶寒。

从酒店出来,蔡硕扶着宋廷升上了车。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总是要走这一趟的。”

不把协议书拿在手上,他始终放心不下。

“其实你知道,这东西没什么用的。”

说的是断绝关系协议书,可是实际上,不受法律保护,到时候阮建国那俩人不承认,那就是一纸空文。

“我知道。”

宋廷升轻轻点头,目光悠远落在窗外。

窗外一个年轻的妈妈,从地上脚边抱起个肉团子,轻轻刮了刮她的小脸,又抱着小肉团亲了口,慢慢抱着孩子继续前走。

蔡硕跟着看了眼,没看见什么特别的,又转过头看他。

“知道你还说那话?”

“不过是提个醒罢了。”

宋廷升轻笑了声,声音听起来像有些失真。

“他们拿了钱,能相安无事就最好,否则,那就只能怪他们太贪心了。”

闻言,蔡硕眉头一皱,“老宋,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宋廷升轻笑,缓缓摇头,“我不做什么,我是安分守已的好市民。”

只是啊,人心向来不足,大风轻易刮来的钱,怎么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