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什么样？
电话挂断，宋廷升示意俩人签字。
阮建国握着笔正犹豫，忽地听见黄梅压低了声音。
“签了字也没事，她是咱们亲生的，以后她还能不给咱钱？”
“可是，钱没到啊。”
阮建国又犹豫了，这人怕不是给他们演了出戏吧。
宋廷升自然看出来阮建国眼里的怀疑，他也不勉强，只轻笑了声。
“不信？那就等钱到了再签。”
言尽于此，宋廷升也懒得再看这俩人，叫了蔡硕，俩人一道出了门。
那份《断绝关系协议书》还明晃晃搁在桌上，没有被带走。
黄梅又犹豫上了，“你说，这钱能到吗？”
“明天就知道了。”
“那，这字我们还签吗？”
钱都到了，她不签字，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肯定得签啊，不然他可以起诉我们，把钱还回去的。”
“还能这样？”
黄梅咒骂了一句，“奸商。”
“行了行了，赶紧吃了，明天钱到了没再说…”
。。。
午夜，夜凉如水。
蔡硕推着宋廷升进了电梯，轻笑了声。
“两百万，就买个签名？”
“嗯，不划算？”
“非常不划算。”
“是吗？”
宋廷升嘴角微勾，眼底笑意氤氲，晕染直至眉梢。
“可是我觉得很划算。”
“你觉得划算就行。”
电梯门“叮”地一声停下，蔡硕推着宋廷升出门，“不过老宋，我看他们不像是会守信的人。”
“我知道。”
这话听得蔡硕心口一跳，握着扶手的手心猛然攥紧，“老宋，你可不能胡来啊。”
“我心里有数。”
‘可我心里没数啊。’
蔡硕无声轻叹，扶着宋廷升坐上了车，“回医院？”
“嗯。”
宋廷升低头看了眼手机，眉宇间也染上几分新的笑意。
十二点过了。
可是他们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一起过的生日，没有乱七八糟的其他人。
“老宋。”
“嗯？”
蔡硕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他。
宋廷升正握着手机打字，嘴角笑意明显。
蔡硕握紧了方向盘，“非她不可吗？”
宋廷升抬眼看他，眼底异常坚决。
“嗯。”
“可是老宋，今天你也听到了，她就是为了钱。”
“有什么问题？”
“不是，老宋，你听懂了吗？我说，她就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
“蔡硕。”
宋廷升出声叫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她不是。”
“你…”
“陆氏的副总陆昱，你认识吗？”
没想得到话题跳到这，蔡硕一愣，好一会才说，“听说过。”
“你能帮我查查，他跟阮家什么关系吗？”
想起陆昱在外的花名，蔡硕眉头一皱，“阮筝不是跟他…”
“不是！”
宋廷升一口否定，语气笃定，“她不会。”
“怎么不会？她不会，你让查他做什么？”
“蔡硕，阮筝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什么样的人？”蔡朔嗤笑了声，
“她是不知道你的过去？还是不知道你还...？”
“她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蔡朔仓皇抬眼，一眼就看见宋廷升眼底痛苦丝丝缕缕爬上。
“阮筝她，什么都不知道。”
蔡朔脱口而出，“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高中校友吗？”
宋廷升眼睫微颤，缓缓眨眼，“她跟你说的？”
“我问的。”
宋廷升想笑，可是嘴里泛起苦涩，却让他的笑，多了几分古怪。
“阮筝她高中没什么朋友，平时也总是一个人，所以她不知道也正常。”
“再怎么没朋友，也不会什么风声也没听过吧？”
宋廷升唇角微勾，“你是没见过阮筝高中时候的时候。”
“什么样？”
‘什么样’？
大概，像个河蚌。
永远都是一个人，吃饭也好，体育课也好，甚至放假回去，那女生还是一个人。
起初他只是觉得好奇。
下午第一节课，马上要全秃了的化学老师，一手拨过自已仅剩几根宝贵发毛，另一手拿着戒尺狠狠敲了记黑板。
“看这个公式！！！”
声音很大，可无人在意，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一滩烂泥，毫无水花。
除了前排几个学生，其他人都在昏昏欲睡。
教室天花板上，吱呀吱呀的老风扇，还在转着圈，却一点风都没有。
这个高三的九月份，比以往每一年都来的闷热。
窗边没有一丝的风，灼热地令人窒息。
后排几个同学早已不知睡到了第几层梦境了，有个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宋廷升睡不着，他比其他人要更怕热，可他穿得却是件长袖。
捡了块垫字板扇风，宋廷升转了转几乎僵硬了脖子。
窗外不远处就是学校的足球场，有个班正在上体育课。
真惨啊。
这么热的天，还要在外面晒太阳，而且还得跑八百一千米。
跑完怕不是人都要死了。
宋廷升胡乱想着，目光落在了跑起来的一群人身上。
几个手脚麻利的女生率先冲了出去，很快跟其他人拉开差距。
人群逐渐分成好几块，
一马当先的领跑，中间要死不活地跟着，几个跑不动摆烂的，还有老师催才快走几步的，什么样的都有。
也算是，各有各的精彩。
阮筝算是不起眼的。
跑得不快，但是也没走，跟着中间偏后的位置，慢吞吞却也不算掉队。
宋廷升懒懒看了眼，隔得有些远，也看不真切。
“听讲！”
化学老师单手捏着试卷，另一手敲上了他的桌子，又很快往后去叫另一个人，也就一时间有用。
被吵醒的学生，打着哈欠，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化学老师一拍桌子，“还睡，你们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是什么概念…”
老生常谈，每次没有半节课，根本说不完。
宋廷升也打了个哈欠，目光又落到了窗外的操场上。
“跑完了？”
再定睛看过去，不是跑完，是老师走了。
体育老师不知道去哪了，几个领跑的女生抄了近道，很快跑完。
后面的有样学样，都直接从足球栏那里跑过，还有些更胆大的，从操场中间穿过来，直接少了半圈。
还挺会。
手指无意识转动着笔杆，宋廷升歪头好笑地看了眼，落在最后的女生。
宽大校服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越发显得这人瘦弱。
这么瘦，还跑什么？
不是都跑完了吗？
人群早就散去，没走的都躲在树荫下喝水，还有几个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欢笑声远远传来。
那个瘦弱的女孩还在跑。
没有绕中场，也没有绕足球栏，近乎无趣地，毫无差错地按照要求在跑。
跑得还真挺慢的。
他能看得出来，那女生不擅长跑步，这样跑起来，肯定呼吸困难，跑完不累趴了才怪。
坚持不下去的。
她那么瘦。
看吧，其他人都走了。
赶紧结束算了。
宋廷升懒洋洋地想，他敢打赌，她肯定跑不完，
等其他人都走了，她就不会跑了。
毕竟人都是这样，只会在表面上做文章，没什么意思。
只是宋廷升却挪不开了眼。
午后的阳光刺眼，宋廷升眯着眼睛眼睛，紧紧盯着窗外。
最后一百了。
还在跑。
五十米。
跑不动了，改成快走了。
三十米。
现在还冲刺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十米。
喔吼，居然跑完了。
等人真跑完全程，宋廷升这才发现，他居然就这样看完了全程。
一定是化学课太无聊了。
宋廷升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还没收回眼，就见那个一直埋头跑步的女孩忽然抬头。
汗水从她额头滑落，女生随手撩过发，慢慢往前走，脚步迟顿，却很坚定。
那双眼，亮晶晶的，像夜空最亮的星辰，让人深陷其中。
俩人的视线在虚空中相撞，宋廷升心口猛然一跳，很快低下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