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一下车,看清来人,阮筝抱着花的手猛然收紧。

“阮筝!”

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开,下一秒,带着凌厉掌风的巴掌,直直刮到了阮筝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得惊人。

“唉唉,干嘛呢。”

有人冲上来,围住了黄梅,拉开她同阮筝的距离。

黄梅啐了嘴,还在疯狂叫嚣,“你个贱骨头。”

脸颊上火热的刺疼,提醒着她阮筝,

她没有逃掉。

阮筝想笑,可是嘴角微小的牵动,扯的脸更疼。

一道带着凉意的手,将触未触停在她的脸边,像是怕伤了她,手指都在颤抖。

阮筝抬眼就落入沉渊般的眼底。

男人眉头紧锁,眼底赤红,唇抿得极紧。

“...对不起。”

阮筝慢慢摇头,这和宋廷升有什么关系?

可是眼角余光扫到宋廷升的腿,阮筝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你轮椅呢?”

司机连忙推了轮椅过来,“在这。”

他也很无奈啊,刚才他还没扶着宋先生下车,那边就闹起来了,一听这动静,他还没反应过来,宋先生早就不见了。

“你怎么站起来了?医生不是说现在还不能活动吗?”

阮筝抽了口气,接过轮椅,扶着宋廷升让他坐下。

“没事。”

宋廷升摇头,也不看轮椅,将阮筝的手攥紧,转身看向那个疯女人。

即使被人拉着,黄梅依旧朝着阮筝这边扑腾。

“你这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找了你几天了...”

这话听得宋廷升心口一跳,这是,阮筝的,母亲?

阮筝没理,一颗心还放在宋廷升腿上,“你的腿…”

“没事。”

阮筝不信,可还没说话,已经有人走了过来叫住了她。

“阮筝女士是吧?我们是信义区公安局的,你父亲报警说,你被人贩子拐走了...”

阮筝眼睫轻颤,猛然抬头。

在黄梅身边跟着劝人的阮建国,触及阮筝视线,心口猛跳,逃一般地移开了眼。

阮筝缓缓垂下眼,“我没事。”

。。。

检查室外头,年轻的警察,端了杯热水递给旁边的人。

“沈姐,喝水。”

“谢谢。”

“没事,搞了半天,不是人口拐卖啊。”

“不是就好。”

女警喝了口水,只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咱们该庆幸。”

不然人指不定就带去了哪座山里,到时候什么信息技术都不顶用,哪像现在还能找的人啊。

“说的也是,不过沈姐,你说这小姑娘图啥啊?家都不要了,非要跟着这男的。”

他承认这男人确实长得还行吧,可是帅能当饭吃?

而且,这男人还是个瘸子吧?

“嗐,你瞎操心这干嘛,等会陈队出来不就知道了?”

“也是,就是这家人好慢啊。”

病房里,陈庆听着女人的数落,只觉得头都大了。

“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过年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和爸找了你多久啊,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也不回,你这天杀的...”

阮建国也跟着劝,“阮筝,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妈能不着急吗?”

阮筝只做没听见,只是目光直直落在了检查室。

还没有检查完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身白大褂的李医生推着轮椅出来。

阮筝迅速起身,握住了轮椅扶手,“李医生,怎么样?”

“唉,他是真的不能再活动了。”

李医生叹了口气,朝着宋廷升摇头,“你是不想好了吧。”

宋廷升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阮筝脸上。

阮筝左脸颊还泛着红,可见那巴掌有多用力。宋廷升猛然握紧了手,眼底怒意沸腾。

“那他的腿…”

阮筝倒抽了一口凉气,握着轮椅的手紧紧扣紧。

“没事。”

宋廷升缓缓垂眼,将轮椅上指节泛白的手,握住掌心,“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心口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阮筝只想把人抓起来吼一顿。

这人究竟知不知道,他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想到宋廷升是为了她,阮筝什么也说不出来来。

“怎么没事,你这腿再折腾两下,真得做手术了。”

李医生懒得再念,叫了阮筝,“行了,已经换过药了,送他回去躺着吧。”

听到这话,阮筝松了口气,推着轮椅出门。

见阮筝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黄梅一个箭步冲上来,又扬起了手。

“你这死丫头,听不到人话啊!”

只是手高高扬起,却被轮椅上的男人拦下。

胳膊被抓得生疼,黄梅气得跳脚,“你什么东西?”

宋廷升眼眉微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要干什么?”

一见这状况,阮建国赶紧拉开黄梅,“哎呀,你有话好好说啊,阮筝,你也说句话。”

阮筝冷冷看了眼黄梅,低声叫宋廷升,“我先送你回去。”

宋廷升厌恶松开黄梅,看向阮筝时,目光温柔,“一起回去。”

“好。”

见俩人没把她看在眼里,黄梅牙龇欲裂,“你个贱人…”

话没说完,嘴已被阮建国捂住。

阮建国一把拉下黄梅,扯了个笑,“阮筝,这是你朋友?”

“嗯。”

“这位先生贵姓啊?”

阮建国见过的人,比黄梅多得多。

他看的出来,虽然这男人还年轻,甚至还坐着轮椅,可是这气势,不像是个普通人。

宋廷升没说话,只是垂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阮筝全然没注意,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爸妈是担心你,这么多天你都没回去,我们也联系不上你,所以才报了警。”

话说到这,阮建国这才记起,陈峰还陪着他们一起等着。

“陈队长,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您客气了。”

年过半百的陈峰,同阮建国点头示意。

“阮先生既然找到了女儿,那就话说开了,不能动不动就打啊骂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

“是是是,陈队长说得对,她妈就是个急性子,其实也是担心孩子。”

“行了,既然人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的好的,陈队长慢走,过两天我再去局里谢谢您了。”

“您客气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着浪费时间,阮筝想先走,可是门口被堵了大半。

好不容易等人客套完,这才有了出去的空档。

阮建国拉了黄梅跟上陈峰,送他去同队友会合,只是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他们,像是生怕他们跑了一般。

阮筝只当没看见,推着宋廷升慢慢往病房走。

等他们到电梯口水时,陈峰几人已经进了电梯。

病房在楼上,只能等他们先下去,于是阮筝停了轮椅,安静等着。

电梯门关合,陈峰从门缝间抬眼,又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

果然,有点眼熟。

“哎,终于可以回去了。”

年轻警察重重吐了口气,“我都饿了。”

“又饿了?还是年轻好啊,消化快,是吧,陈队?”

没等到回应,沈玉又叫了一声,“陈队?”

“啊?哦,说什么呢?”

“陈队怎么了?”

“没事。”

陈峰摆摆手,“就是觉得那年轻人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哪个年轻人?那个女孩子?”

“不是。”

那就是坐轮椅的男人了。

沈玉摇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

沈玉也不在意,可看陈峰还在纠结,轻笑了声。

“想不起来就算了,这小年轻这么帅,没准是和哪个明星撞脸了。”

陈峰一愣,随即又笑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