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吗?!

这人就这么坐着,在他家里,穿着他的衣服,披散着的长发逶迤落在他平时坐着沙发上。

目光澄澈,却问他,愿意吗?

Trenton呆了半晌,突然转身回了卧室,关门前丢下一句。

“滚去睡!”

阮筝“哦”了一声,没动。

过了会儿,阮筝从沙发上爬起来,汲着拖着鞋慢慢往卧室走,然后,敲了敲Trenton的房门。

“你确定不做吗?”

好半晌里面才传来一声,“滚!”

阮筝耸耸肩,“你要是后悔了,也行哦。”

屋里不说话了,阮筝等了会,确定Trenton是真不想理她,叹了口气,回了客房。

床上也是一套浅灰色的四件,阮筝把自己扔到床上,好半天都动。

过了会又爬起来,摸出手机来。

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是之前何佳和江夏发的。

“卧槽,阮筝,我爱你!那可是Trenton的to签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姐!”——来自何佳佳。

“小阮,姐姐没白疼你,等你回来,姐姐请你喝奶茶,喝一个月!”——来自江夏。

还有一条,来自陈菲。

“你就差把“我是社恐,不要过来”写在脸上了。”

阮筝哧哧笑了,从包里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已经过了十二点,25号了。

阮筝却没有困意,床很软,绒绒的面料贴在外露的皮肤上也不冷,只是,她就是睡不着。

Trenton不愿意,那,怎么办呢?

。。。

凌晨四点,主卧的门再次被打开。

Trenton面无表情地出来,倒了杯水,喝到一半,忽地意识到不对。

茶几上还有一杯水,什么时候倒的?

头一抽一抽的疼,Trenton揉着头,突然想起来了,阮筝在这。

就在旁边的客房。

刚才还在这坐着,睁着一双亮得惊人的桃花眼,问他,“要做吗?”

Trenton喉头一紧,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回房之前,他不受控地往客房走了两步,继而又停住。

他只是去看看阮筝她还在不在,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嗯,就是这样。

Trenton脚步很轻,可眉头却越来越紧。

阮筝没锁门。

客房门虚掩着,里头还有微弱的灯光。

阮筝没睡?

Trenton透过门缝看了眼,床上空荡荡的,阮筝不在。

“阮筝?”

不见回应,Trenton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嗯?”阮筝从卫生间跑出来,神色茫然,“怎么了?”

见她还在,Trenton松了口气,继而又皱起了眉,“怎么不关门?”

“给你留门,万一你后悔了呢?”

Trenton一噎,半晌说不出来。

看着门口站着的Trenton,阮筝突然眼神一亮,“你来找我,是愿意了?”

女人站在门内,笑得眉眼弯弯,美艳绝伦。

Trenton呼吸一滞,转身就走。

不想手腕却被一只凉凉的手握住,阮筝眨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看他,“我睡不着,你陪我好不好?”

阮筝睡不着,是他带她来的,他要负起责任,只是陪她而已,马上就要天亮了,没关系。

Trenton混乱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跟着阮筝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一切,不用睁眼他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他自己选的窗帘,试睡过的床,与柜子相同颜色的床单….

本来这些都是他最熟悉的。

可是他却生出陌生的异样来。

床头柜上放着的棕色的大眼熊,白色的毛衣,米色的围巾,和床上的人,都让Trenton陌生。

“你…”

阮筝话音未落,就见Trenton转身出了门,阮筝愣了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Trenton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

阮筝幽幽叹气,这算什么一起睡啊。

等阮筝躺下后,Trenton关了灯,缩进自己的被子。

屋内漆黑一片,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却得到弥补,他能清晰听到阮筝的呼吸声,清清浅浅,像是微风拂过。

Trenton的头更晕了。

“签名照呀,”阮筝突然开口,温暖的嗓音,像是呢喃,“是替我室友要的,我事先答应她们了的。”

阮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她捂在被子里,“我不是不要你的。”

“嗯。”

“本来微博抽奖活动,我没想过会抽中的。”

“嗯。”

“中奖之后好多人问我出票吗,我都没同意。”

“嗯。”

“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

Trenton不“嗯”了,心不受控地剧烈跳动,一下快过一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可你的声音,我之前就听过。”

这话一说出来,Trenton心猛然提起,手心也开始出汗。

忽地,又听见阮筝说,“你知道有个叫‘几许’的配音演员吗?你的声音同他很像。”

Trenton心重重一顿,好半晌才回答,“知道。”

“那天我室友那宿舍外放直播,就是“不吃蘑菇”直播和你连麦打游戏的那次,我听到了你骂他,所以搜了你。”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Trenton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来。

“你关注过我的账号,不是手滑点错了,对吗?”

阮筝静静等着,直到Trenton又“嗯”了一声。

阮筝轻轻吐了口气 ,还好,不是她自作多情。

“所以,我们认识?”

话音落下,半晌没有答复,阮筝还要再问,就见灯光忽然亮起。

突如其来的灯光,惹得阮筝眯起来眼,只能看见身边的Trenton翻身坐起,神色自若问她,“我是谁?”

Trenton翻身坐起,开了灯。

阮筝眨了眨眼,不确定的说,“Trenton?”

Trenton没动,只是看了眼阮筝,转身又关了灯,语气平常地说,“太晚了,睡吧。”

之后,他翻身过去,不再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阮筝知道,Trenton生气了。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身旁传来匀称呼吸声,阮筝翻了好几圈,最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她一睡着,旁边的人睁开了眼。

临近破晓,透过外头微薄的光线,Trenton静静地看着阮筝。

阮筝眉毛很细,一双桃花眼平时明亮勾人,睡着的时候,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头圆润秀气,阮筝自己可能没发现,她皱鼻头的次数,还挺多的。

然后是阮筝的唇,唇色嫣红,像新吐的玫瑰。

Trenton呼吸一沉,目光慢慢又落回到阮筝眼睛上。

他以为,是因为她认出来了,所以愿意跟着他回来。

原来不是。

只是因为他口中的“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就愿意跟着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回家?

假如,昨天晚上,去的不是他呢?

倘若去的是别的人呢?阮筝是不是也会乖乖的跟着别人回去?

在别的人提出以身相许的时候,阮筝是不是也会给他同样的答复?

Trenton想摇醒她,问她,是不是会这样?

可是听着阮筝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他竟然觉得这样就够了。

阮筝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一开始就知道。

有些人好像就是有能力,让人为她打破原则,放弃底线。

这是他的家,谁也没有来过。

无论是谁遇到同她一样的情况,他若看见,也会施以援手,帮她赶走流氓,替她报警,然后告诉她去哪里等警察。

做到这些就够了。

只有阮筝不一样。

主办方订的酒店,他不准备去住的,他明明可以送阮筝过去,可是他却带着她回来了,带着些他不愿承认的私心。

Trenton扯出个嘲讽的笑。

你还真是卑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