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去年的茫茫戈壁滩。

一位老人与一位年轻男孩站在车边,男孩正在和他对面的4位男子一一拥抱告别。

林墨再一次尝到了离别的滋味,即使在一年内经历无数磨炼,此时也红了眼眶。

一年里虽然几个师傅对他进行了魔鬼般的折磨,但也让他学到了很多。

再者说部队里的人哪有几个能正儿八经做老师,他们更多的是会做战友,四大一小在一年里同吃同住,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师生感情。

“你小子快滚蛋!”机械师摸着林墨的头笑骂道,“非要看你几个师傅哭出来?”

“师傅,你说男人流血不流泪!我还没有十八岁,还不算男人。我还可以哭,你们可不行!”林墨笑着抹了抹眼泪,与四个师傅挥手告别。

分别总是痛苦的,林墨不舍的牵着爷爷,终于还是坐上车离开了他的四位老师,而人在车上则不住的回头望,泪流不止。

看着汽车缓缓驶去,四人也有默契的各自将脸转至不同的四个方向,暗暗抹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流泪也不能在队友面前。

匆匆的见面,又匆匆的离开,留下的只有一年的回忆和互相的名字。

部队有保密条例,除了名字什么也不能留下,而王宗玄对林墨的信息保护措施又何尝不是呢?师徒们都知道也许是永远的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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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夏天,12岁的林墨再一次回到了燕京大学。

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再次步入熟悉的课堂,而是加入了王宗玄的实验室。

王宗玄在燕京大学生命科学技术学院担任院长,学院内承担一所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日常科研管理,主要负责脑机接口与基因组学两个方向的研究。

当然除了这两个方向外,还有许多优秀的年轻教师在他的指导下,做着其他方向的生物研究。

林墨作为普通研究员加入实验室,虽然他掌握的知识和自身的科研水平都远远超过其他实验室成员,但王宗玄并没有安排他带学生的打算,只是让他在实验室内作为普通的一份子做科研工作。

实验室里不论是年轻的老师,已经参与实验室工作几年的学生,还是每年刚加入实验室的新生,王宗玄都让他们统一称呼林墨为师弟。

就这样林墨又在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还多了一群师哥师姐们,终于结束了过去四处拜师学习的日子。

林墨的一众师哥师姐们也非常喜爱这个小师弟,不仅因为他年龄小,长相清秀可爱,而且因为他像是行走的图书馆。

无论是什么问题,大家根本不需要去上网搜索,直接问林墨就能得到最准确的回答。

此外,林墨的医术也在实验室得到了发挥,大家大到多年顽疾,小到头疼脑热,都被林墨完美治愈。

12岁的林墨在实验室里终于了解到人生的一件大事:原来普通人是会过周末和假期的!这为他日后胸无大志的性格奠定了极大的基础。

过去在他学习的时候,周一至周五都在白天上课晚上自习,而周末爷爷则不是带他去老师家上课,就是亲自给他安排一系列的学习计划,日日如此,从未停歇。

而跟着叶梁春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为了一年之内把所有本事倾囊传授,林墨平日里学习的时间远比在大学里还要久。

四位部队里的妖怪师傅就更不用提了,不仅没有日常休息,晚睡早起,经常还在夜里被吹什么集合号,更是苦不堪言。

林墨在实验室度过的日子里,王宗玄似乎略微放松了一直对林墨管理的那根弦,会允许他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出去逛街、吃路边摊、春游爬山、去游乐园......

林墨在他人生的第十二个年头,终于在实验室里真正体验到了作为现代人的快乐,从师兄师姐们那里了解到原来现代社会除了读书以外还有如此多的娱乐项目。

在科研工作中,虽然王宗玄依旧没有让林墨挂名任何的科研产出成果,但他开始带着林墨四处参加交流,并不像以前那样把他藏在学校里,防止与外人有过多接触。

但王宗玄却依旧小心,平日里总是屡屡告诫自己手下的老师和同学,不要对外宣传林墨的事,外出交流带着林墨时则是给他用假名“杜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林墨15岁。

秦建文与林墨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一年。

当时林墨同王宗玄一起参加一个国际基因组学研讨会,秦建文也作为大会的主要邀请嘉宾之一参会。

那时的秦建文在国际上虽然刚开始展露头角,但是行业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私下场合里称他为“现代基因学之父”。不过与王宗玄相比还差的很远。

在大会自由讨论时,秦建文与一众科学家前来与王宗玄讨论问题。就在王宗玄与他人热烈讨论之余,老人身旁的林墨引起了秦建文的兴趣。

秦建文十分喜欢小孩子,本想用简单的基因学知识做教学,上前逗一逗这个小男孩。

但没想到对话的进展出乎秦建文的意料,这个孩子不仅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还和他在一些问题上聊的十分深入,一大一小之间不禁越聊越多。

秦建文则是越聊越吃惊,没想到这么小的少年在基因学上有如此深厚的见解,甚至自己还在对话中学到了一些新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当他想加对方联系方式时,却被告知:‘爷爷不让’。

秦建文只能一脸遗憾的看着林墨被王宗玄牵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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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随王宗玄参加完这次国际基因组学研讨后,爷爷并没有带他回燕京,而是又带着林墨去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戈壁,但并不是当年林墨和四个师傅一起度过一年的那个地方。

“爷爷不会又给我找几个老师吧?”林墨看着熟悉的环境,想起了当年的场景,心里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担忧的看着王宗玄。

王宗玄笑了笑没有说话,领着林墨走到一块巨型石块面前。

这个石块在满是碎石分布的戈壁滩中显得并不突兀,走近看去整个石块接近有3米高,2米宽。

王宗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对着石块轻轻一按。

“咯吱,咯吱”石块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一部电梯。

王宗玄领着林墨走进电梯,按了“-20”的按钮。

林墨发现电梯里竟然只有“1,-20,-30”三个按键,而林墨他们所在的自然是电梯一层。

电梯缓缓下降,林墨心中则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电影里看到的场景竟然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爷爷要带他去地底世界!就是不知道爷爷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叮”电梯到达-20层,电梯门缓缓打开。

林墨向电梯外看去,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面布置有无数的实验设备、科研用房、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是燕京大学的同学或爷爷实验室里之前的毕业的学生还有离开的老师。

“这里就是未来几年咱们爷俩要呆的地方了!”王宗玄牵着林墨走出电梯,带着林墨开始参观这一层实验室。

实验室的-20层大致占地面积约一万平方米,是用来做科研的实验研究区。里面设置有数百个实验房间,各种高精尖研究设备,日常配备几千研究人员以及上百持枪保镖。

实验室-30层占地面积与-20层相同,是所有人员的生活与娱乐区。

里面设置有休息室,娱乐间,图书间,厨房,饭厅等生活区域。

在王宗玄带着林墨参观的一路上,见到的人都亲切的称王宗玄为组长,大部分人并不认识林墨,王宗玄也是一一把林墨介绍给各个组员认识。

接下来的两年间,林墨主要在实验室里做两件事:

一件是学习语言:王宗玄找了一位语言专家负责教授林墨各国的语言,等林墨完全掌握所有外国的语言后。

王宗玄则亲自教授林墨一些奇怪的语言文字,这些语言有的有发音,有的甚至没有发音。但每一种字的字形都是奇怪的象形文字。

另一件则是林墨继续参与基因组学的研究。但在地下实验室做科研与学校里不同的是,

学校里的科研通常是课题要求研究什么,林墨他们就研究什么,课题规定的研究方向通常是五花八门。

而在这里王宗玄对林墨只有一个要求:研究人类的基因表达,林墨负责解码基因组中所表达的信息。

第一件事对于林墨来说十分容易,只花费半年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学习。

但第二件事却艰难无比,每一组观察解码的基因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参考信息,各个基因还都不是独立表达,没有办法一个基因一个基因的独立解码。

即使找出有规律的几组基因,同样是没有丝毫参照物用于对比,林墨他们也只能猜,但也不知道猜的是否正确,更没有方法做验证。

这几年间林墨只是记住了一个个有关系的基因组合,在基因信息的推测上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可曾推测对了一个。

王宗玄在实验室内并没有硬性要求他的组员们一定要每日工作多久,什么时候上下班。

他倡导的是弹性制工作,想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他总是说“时间不在乎你投入多少,在乎的是你如何使用。”

他的组员们也很会遵守规定,有的人在没有思路时甚至会出现一周都不去上班情况,但他一旦才思泉涌,则会主动搬一箱泡面进入实验室,一两周内你都会在-30层见不到他。

两年的地下科研时间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般辛苦,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也不像人们印象里的那般木讷,唱歌、打麻将、斗地主、电子游戏、话剧等各种娱乐活动每日都在-30层的娱乐室中不断上演。

没有人不喜欢孩子,科研人员也一样,林墨再一次成为了大家最喜欢的玩伴。

他每隔几日都会在休息室中成为明星,要么是打牌输了被贴了满脸的纸条,要么是搂着几个叔叔一起唱着好汉歌,要么就是穿着可笑的戏剧服饰在话剧舞台上手舞足蹈,要么带着耳机手上一边操作一边嘴里不断喷出爷爷平时不让说的脏话......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天晚上,王宗玄将林墨一个人叫到房间,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写着两个地址,

一个是“京海市,xxxx路xxx号,秦海庄园。”,另一个是“京海市,宿南路xxx号,xxx单元403。”

“墨儿,爷爷有一种预感,基地可能近期要不安全了!如果出了事情,你不要管爷爷,也不要管这里的任何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

爷爷在你的房间里准备了逃跑用的车,你床头的台灯下有一个指纹锁,用你右手的食指指纹就可以解锁。

如果发生意外,你第一时间回房间解锁,开车顺着路一直走就可以开出基地。”

王宗玄像是知道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情,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向林墨交代了逃跑的线路与后路。

“车上有导航,你一路导航到纸上写的,京海市秦海庄园的地址,找秦忠旬后给他报我的名字。

你的事我已经与他交代好了,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但他如果问起你的事,除了之前爷爷要求你保密的事情,其他的你自己酌情讲,但记住这里所有的研究内容都要保密。”

王宗玄并没有给林墨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

“那爷爷你呢?”林墨终于抓住爷爷说话的空隙,爷爷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那爷爷自己怎么办。

“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你只要记得第一时间跑!你记住,一定听爷爷的话!”

王宗玄又一次给林墨强调,他知道林墨已经不再是只知道听自己话的小孩子了。

林墨点了点头,心里其实也没有太较真,毕竟如此隐秘的地点也不会有外人发现,而且华国是法治社会,怎么样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爷爷今晚给他说这些可能就是防患于未然吧。

“墨儿,你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聪明才智,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但爷爷希望你在日后的生活中,无论怎样,都要永远抱着一颗学徒的心,不要被一时的成就蒙蔽了双眼。

爷爷知道你从小自强,如果到了京海市不愿意倚靠秦家,就去第二个地址生活,那里爷爷给你留了一套老房子,钥匙也在秦忠旬那里。”

这是近几年来,王宗玄又一次向林墨强调做人之道。

林墨10岁前,王宗玄总是教育他做人要真诚、低调、谦虚等等,等林墨过了10岁以后王宗玄就不再提起,直到今天的又一次提起。

又是几天平静的日子,直到某一天夜里,林墨如常走在-30层的走廊里。

突然。

“轰”,“砰,砰,砰”

整层休息室瞬间烟雾弥漫,空气中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滴~呜~~滴~呜~~滴~呜~~”整个楼层的警报灯疯狂的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喇叭不断发出警报声。

“烟雾弹!,96式步枪?”这烟雾和枪声对林墨再熟悉不过了,机械师对他的教导让他对这些热武器的特性印到了骨子里,他第一时间躲在了墙角。

烟雾散去,才看见一群黑衣人,身上挂满枪械、弹夹、手榴弹等武器,手中举着枪对着他们可以看到的人疯狂扫射。

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四处逃散,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被黑衣人一枪枪击落。

一个个林墨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中,有的人肠子挂在外面,有的人整颗头颅被子弹穿过已不完整,有的人并没有立刻死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林墨躲在角落,看着平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人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感觉血一下冲到了头顶,双眼怒目,眼眶似乎都要被撑开!

脖颈青筋毕露,狭窄的气管好像是打气筒,呼呼喘着粗气!手背青筋暴起,指节用力到泛白,五指指尖死死扎进手心。

爷爷那晚说的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但即使愤怒,他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仔细观察着这群黑衣畜牲。

实验室内本就只有一百保卫人员,只配备有简单的手枪类武器。

普通人员科研人员别说是枪,甚至连刀都没有,只有一些切水果的刀。

林墨想到这里,抓准周围没有人的时间,慢慢抬起身,弯着腰偷偷向厨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