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办公室内，崩溃般的抽咽，如年迈的老狼蹲在角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口中含糊不清的说辞仿佛要倒进自己的苦楚，许怡宁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漠然的听着，别人的故事总归只是故事，哪怕是黑暗扭曲的。
“得益于网络时代的发展，教育行业突飞猛进，各类资源名师课堂都可以在互联网络中痛快享受，时代就是这样不进步跟上他的脚步就要被其车轮狠狠的碾成碎末，我是个顽固的老派教育者，相信棍棒教育与死板的刻意练习。很快在十几年的教育生涯中我的严格和刻板得到学校的认可，成为这所高中的教导主任。但在漫长的教育生涯中我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每一届的学生中总会有几个个例，明明并不努力刻苦但就是拥有耀眼的成绩，每届都有，往往这类学生会给在流水线般工作的老教育工作者很深的印象。
智商是个很好解释的理由，一直以来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直到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各类学习方法和学习理念层出不穷，不愿被时代落下的我开始在各大教育网站中流窜，学习和总结。一次偶然的的机会我发现自己班上的一个学生竟然带着手机，这件事情在我们高中是不被允许的，奇怪的是这个学生的成绩并没有任何退步，反而越来越好。
为了一探究竟，我各种手段尽出，发现这位同学在一个社交软件上认识了一个名校的大学生，从他们的日常聊天中可以看出这个大学生不仅传授自己的学习经验和方法而且还鼓励这位同学努力学习，这种正向的社交在现实中很少遇见，甚至几乎没有。出于好奇我也注册了社交软件的账号，于是罪恶就在好奇中诞生。
网络社交中可能会更现实点，彼时的我结婚9年有余，7年之痒的概念还没有普及，只是对着自己貌合神离的妻子与还不懂事的孩子失去了生活的热情。时间是会磨掉男人的棱角的，油腻的中年大叔形象在网络中并不讨好。这是我在碰壁无数次后得到的结果，本想着百无聊赖随便玩玩，找到网络社交的正确打开途径——换上年轻有意思的头像，丰富有趣的朋友圈，和几张健身的年轻男人照片。很快，网络的艳遇接踵而至。
如果说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来说，消遣一下时间还好，可就是在这时候我遇见了还是学生的王丹洋，师范生学校内本就缺少男性，况且这样一个单纯到极致的新鲜灵魂给与了我新的生活热情。我们谈论哲学，教育，艺术；后来渐渐的分享生活中的琐事和面临的困境，当然后者大多都是她在说，重获新生可以很好的概括我现在的状态也包括我的教育理念，她是个善良且有想法的人，我总是称她为新时代的教育者，慢慢的我独特的教学风格开始成型，得益与我们之间的交流和我的实践。直到两年后她说她要毕业实习了，在此之前我们没有任何现实生活上的交流，语音视频也不曾有过，她在学习我在工作，有空了聊聊天就是很单纯的网友关系，可是她在那天提出要跟我视频。这个消息在当时我异常慌乱，也许你可能不懂，在这个网络中我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年龄，相貌，身材，甚至那些吸引人的爱好标签！想想也是很可笑，扯谎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的朋友圈里公开着她自己的日常照片，很青春很漂亮，我挺害怕失去这样一个，算是一个知己吧！
鬼迷心俏，数学组来了一个新老师，他的一切条件都符合我在网上的形象，你们年轻人叫做人设，我恳求他来替我打这个视频电话。过程就不提了，结果就是，一个深邃的灵魂被安装在年轻的躯体上，我们人为的创造了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很快她提出要来我们学校实习，这个之前聊天的时候稍微透露过自己的工作，也算是我的疏忽。怎么说呢？很害怕，很恐慌但又有一点点的期待，没有办法拒绝，她还是来了。”
“可就算是她来了我们学校，你们在网上的关系也应该很正常吧！算是知己朋友？悬崖勒马的话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许怡宁凑着头问道。
“我也想过，她刚出社会，我故意刁难一下她，正好可以让她知道即使是在学校也没有那么纯粹，她也知难而退。同时我也勒令范志诚不要在招惹她，那段时间范志诚也刚好要跟自己女朋友结婚，他也害怕这件事情暴露。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一切都是从一个门牌号说起，我的临时宿舍就在她的对面，也是我刻意安排的，每天都可以看见她在努力的备课工作，不知道太过专注还是怎么样，一天晚上她竟稀里糊涂的走错了宿舍，在我旁边倒头就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我的房间。为了避免尴尬，早上3点多的时候我就偷偷逃离了宿舍回家，有了这次经历我的脑海中冒出了可怕的想法。如果我把门牌号调换，她发现自己和范志诚也就是网上那个我睡在一张床上，她会怎么样，如果他们发生了关系，是不是下次换成是我的话只要不开灯她是不是也会发现不了？为了这个计划，我拼命的健身减肥，一个月的时间就瘦到了跟范志诚相似的体型。接着就是计划的实施，范志诚是个人渣无可否认但也是我把他拉上这条不归路的。一切很顺利，我们两个在开始后的一个月里不断的换着住进我的宿舍，只有丹洋以为和她睡觉的是同一个人.........”
洁净敞亮的办公室中陷入安静的漩涡中，刘主任如释重负呼出憋在自己心里近半个月的苦闷，好像独白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不得以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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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怡宁呢？”刚回到教室的韩一航问着正在写作业的磊子，磊子茫然的抬起头“去找刘主任补课去了，哦，刚刚班主任来找你，说你回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不明所以，班主任叫自己干嘛？韩一航没有多想还是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格局，只有老班一个人坚守在阵地，毕竟生物老师的课程并不算多，只有他在结束一天繁重的课程后还能在办公室悠闲的玩着电脑小游戏。
“老师，你找我？”
“来来来，一航啊，坐坐坐。”看见韩一航的瞬间他脸上就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语气也更加柔和。
“复习的怎么样，高考有没有把握拿个状元啊?”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差，我也一直在学习，查漏补缺。”
“嗯，学生嘛，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那些有的没的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好好发挥，你母亲一个人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高考考的好了学校绝对会给你奖励的。看你最近都老是不在教室，知道你在关心什么？你们丹洋老师的事情就要有定论了，学校会给予家属赔偿80万，教育局也下了整改规定以后学校会专门设立师生心理辅导站，还有啊，丹洋老师的葬礼就定在半个月后，到时候你们都高考完放假了都可以去参加。”
班主任说的句子是陈述句但从中透露出疑问的寓意，像是征求韩一航的同意一般发问。
“跟我没关系啊，嗯，都行，我并不关心。”
“你这话说的，不关心，你还为这事整天旷课，你是天才，学习方面我并不担心，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刘俪老师都说了你一直在调查丹洋老师的事情，有什么可调查的，警察都结案定论了，你一个学生还浪费什么精力。”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他的神色带着点轻蔑，双手捧着茶杯，水面倒影出他臃肿的胖脸。
“是这样的，只是总有些风言风语说是我逼得王老师情绪崩溃嘛，我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公道。”
“这样啊，那你放心好啦，跟你有啥关系啊！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好啦，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学习参加高考给我们学校拿个状元，啥都不是事儿。明白吗？”
走出办公室门口时正好看见刘俪老师正在楼道给一个同学解惑，一个斜眼看见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韩一航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刘俪则是慌乱的躲避开来，想要走开。
“老师，我也有道题不太明白啊，你给我讲一下呗！”
刘俪不得以停下慌乱的脚步，回过头来“哎呦小航啊，刚没看见你来着，你能有什么题不会啊？你不是天才的嘛”
从刘俪的眼中可以感受到她在刻意的回避一些问题，比如班主任怎么知道他在调查丹洋老师的事情，这种刻意中透露着心虚。她拉着韩一航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说着，表情也逐渐严肃。
“一航啊，你是个天才不会为高考头疼，但是你要知道有太多同学指望着高考来改变人生呢！你以为老师们疯狂的上课，同学们魔怔般的刷题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高考这一刻，在高考面前一切都要让步！包括真相！况且你的推断并不正确不是吗？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影响所有人，一切都等高考完再说。”
刘俪知道韩一航想要问什么？一开始她是相信这位奇怪的学生，众多老师眼中的天才，而且学校对于王丹洋的做法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新同事刚来就成为年级教导处的重点关注对象，但一切都成定局，校长已经在大会上说过了不允许任何事情影响到我们的学生，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不然就直接滚蛋！公立教育系统是互通的，如果那个老师被标以师风师德不过关在整个教育系统都是可以查到的，校长直言“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高考，不要逼我动用权力。”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效果出奇的好。
与刘俪的谈话很短暂，她说的很清楚不会在跟着韩一航瞎闹了，说是为了对全校的学生负责，其实韩一航觉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的责任感，是一种恐惧萦绕在她的话里话外。
事情很快迎来转机，就是那位在大槐树下给了韩一航一拳的张龙山，这个留着整齐的齐刘海，穿着紧身衣，在直播平台上讲述这件事情，看来不害怕高考的不仅仅是身为天才的韩一航，还有这位富二代不鸟所谓的龙门。韩一航发现这件事是在回家以后，由于许怡宁要补课他跟磊子下课就准时回了家。许怡宁发消息说不用等她，异常的举动，但以这妮子的性格想必是不用他过度操心。
张龙山的直播间人气挺高有几千个在线的观众，在直播间内他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的王老师有多好，有多善良，根本就不可能自杀，并且抨击学校和警察只会息事宁人根本就不打算还给王老师清白，他也坦言自己喜欢王丹洋，会对这件事刨根问底，还老师一个清白。说着的时候还不忘让脸别过镜头吐出一口浓烟，只是他的这种说法在观众看来就是青春期的问题少年，看一看就图个乐。
时间很快，在接下来的平静中度过，校外的便衣警察都被撤掉了，没有了那个蹩脚的煎饼老板，韩一航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大概率尘埃落定。张龙山也被学校予以警告，要求停止直播和在网上发任何关于学校的事情，否则就勒令退学，一个热血少年当然不服气，他指着校长的鼻子骂，身音几乎一整个楼层都听的见，“狗娘养的，妈的你凭啥管老子，言论自由你懂吗？”
可惜关于这位兄弟的言论自由直到他老子来后就不再叫嚣了，当众给了他两巴掌，亲自给校长道了谦，拿出自己车上的好烟好酒轮流给在场老师们发，即使不参加高考要出去留学也是要国内的全日制普通高中毕业证啊！这点他老子比他拎得清。
出于人道主义学校给与张龙山同学停课保留高考资格处理，在高考前不许到校上课！当这一公告贴在学校的告示栏通过广播宣读时也是高考仅剩10天，学校内一切都变得紧张又肃穆，各种老师的押题卷押题课在紧密进行中。没有人在乎是不是有个老师到底是怎样在这所学校中丢失了自己的生命。
这种漠不关心也延续到了王老师的家人，韩一航是从张龙山的嘴里知道的，王老师的家里接受了学校的赔偿同时王老师本身在大学时还买了保险，虽然是出来实习但毕竟还在条例之内，也可以得到不少的赔偿。就连王老师的葬礼都被安排到了高考结束后的半个月，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皆大欢喜。张龙山删掉了自己视频平台上的所有关于王老师的视频，最后一条就是关于王老师家人的观点，说他们已经接受学校的说辞，也接受赔偿，替一个死人做决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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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够这样的生活了，你们都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是..........”1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