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航不是一个孤儿,他需要经常性的告诉别人这一点,同时他也有一个年轻的小妈妈,由于是小妈妈所以在小小的年纪他就需要扮演大人的角色照顾好自己金丝雀一样的母亲,正如同他母亲说的那样,“漂亮的女人总有男人来照顾,以前是丈夫现在是儿子。”她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一航才四岁刚有一点思维可以分辨事物,这种要把母亲照顾好的责任感就深深刻在了一航的骨子里,一直到现在为止小妈妈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儿子操过心,或者说是她的儿子没有给她操心的机会。

唯有这次,警察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正在床上睡觉的韩小瑜接到电话后迷迷糊糊听见对方说自己是警察时就立马清醒了“是韩一航的监护人吗?现在需要你到民安路派出所来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睡回笼觉的韩小瑜的睡意顿时消失大半

“嗯?怎么回事?我是一航的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过来吧!”随着这句话的结束电话挂断,韩小瑜一脸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会和派出所扯上关系,他今年才10岁啊,小学五年级而已,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衣服。

她家离派出所并不远,骑电动车也才十分钟的路程,上午的街道上很多行人和行车,本来十分钟的路程她骑了将近二十分钟,其实可以更快点的,不过韩小瑜在出门前在镜子前化了个淡妆遮盖自己因上夜班而憔悴的脸。派出所的大门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不过看起来今天的派出所似乎非常热闹,门口停了好几辆的汽车,这在韩小瑜的印象中并不常见。

直到她停好车时才发现问题,即使到了派出所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又拨通了那个电话,“你好,我现在已经到派出所了,就在门口你要不出来接一下吧!”她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声音饱和不跑调。

“你稍等一下,我派人出去接你。”

在得到回复后,韩小瑜就这样在派出所门口等着,内心焦急的同时不忘拿着随身携带的散粉给自己补妆,直到一个女警试探的叫着她“你是韩一航的监护人吗?”韩小瑜反应过来,“是,我是她妈,发生啥事了?怎么弄到警察局里来了。”

女警察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韩小瑜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样子,会有一个已经上5年级的儿子了?不过女警还是对着韩小瑜交代着“事情是这样的,你的儿子到我们派出所报警说你们家丢失了现金,而且他是带着录像来的,证据很确凿,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家长来了坚持说是小孩子们之间开的玩笑,但是你儿子一直说不是玩笑,是他们威胁他到你们家取钱,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韩小瑜听完女警的话呆在原地了半天,到我们家取钱?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女警继续说“我们也认为这个事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至于立案调查,现在他们都在里面劝说你儿子,一会儿你进去可以给她们要点赔偿,我和他们家长也都商量好的。”韩小瑜这才反应过来,女警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了她对这件事是一点都不知情。

“孩子,叔给你说啊,你看啊,佳豪他们才从你家拿了六千,你改个口,叔给你一万行不?你都上学了,一万和六千那个更大一点啊?”

眼前这个孩子并不为所动,连头都不转的看着帮他立案的警察,“不用,把我家的六千还回来就行,警察叔叔就是他们威胁我闯入我家偷的钱你赶紧立案把他们抓起来吧!”

一听这话旁边的家长们更急了,接着刚才蹲在地下的那个叔叔脸色一变也不在继续哄了“这小孩子就是不懂事,赶紧把他家长叫来吧!”

韩小瑜刚进来房间就听见这位家长大喊着,脸色一变竟从容且冷静的走到韩一航的旁边摸着他的脸心疼的说

“乖啊,没事吧?你看看,你看看,一群人围着我们家一航,别怕啊,是咋样就是咋样,老师教育我们就是要说实话,来,乖,你就给警察叔叔说实话,咱啥也不怕哈!”

说着用手轻轻的捏了韩一航一下,被韩小瑜抱在怀里的韩一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滚出来,韩小瑜抱的更紧了,就像哄小孩一样在那儿用手拍打着儿子的后背,周围的家长们这才慢慢静下来看着这对母子悲情的表演。终于哭累了,大家伙可以坐下来聊聊了,韩小瑜放下自己的儿子站到那个录口供的警察桌子前“我咋说今天早上发现自己丢了一万块呢!我们孤儿寡母的容易吗?必须立案,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不能让我儿子受了委屈。”

旁边人一听这话,他们儿子都说了只拿了六千那来的一万,只有刚刚那个去哄韩一航的男人反应过来“孩儿他妈,你别急,是是是,都是我家那坏小子的错,咱拿多少还多少,就是拿了一万啊,来,小兔崽子过来给你阿姨和一航道歉。”男人朝着自己的孩子喊道,其他家长听见后也让自己家孩子过来道歉。

韩小瑜看着情况立马心领神会,冲着那个警官说着“其实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嘛,不过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把我家的钱还回来,还有你们哦,可不许在欺负我们家一航了,要不然下次真的把你们抓起来。”其他小朋友本来被抓进警局已经很害怕了,这被韩小瑜一吓本来已经哭干的泪水又有留下来的迹象。

韩一航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演,他很清楚自己母亲要来这件事情就要结束了,果不其然韩小瑜在一通表演下含泪挣了四千块,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断的安慰着,似乎自己才是吃了亏的哪一方。

那个录口供的警察看着这一幕苦笑不得,这个孩子也是真有种,那么多人围着他都不松口也不害怕,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可惜从小父亲就失踪了“韩小瑜别哭了,以后多注意一下孩子吧,这孩子被人家威胁着去你家偷钱,他自己用电话手表全录下来,等他们走了又来这里报案,说是丢失了一大笔钱不知道数目,吓的我们赶紧出警,抓回来还非要立案给人家送进去,你说孩子之间多大的仇啊?”

韩小瑜听见这话顿时来气,自己一个人养孩子晚上上班白天补觉哪能顾的上啊,不管是不是玩闹反正到手的钱不要白不要。

那警察看着韩小瑜不想理他换句话问“他爸还没找到?这都得十几年了吧,你说,这,好端端~~~的。”

“这不还是看你们警察的本事嘛,大活人都找不到,我看你们的军饷也是白吃了。”显然这个警察更没说到点子上,韩小瑜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一航的父亲了,在一航三岁时就失踪了无音讯,想想自己16岁就跟了他,不成年就怀上了一航,这男人可好,孩子刚出生几年就玩人间消失,要不是韩小瑜人还年轻漂亮心眼子多在当地的酒吧混个营销养家,不然韩一航能不能长这么大还是一件未知事呢。

事情结束的很快,就像韩一航能立马止住不哭一样快,听着这个警察谈论着自己的父亲少年心里本没有什么涟漪,除了韩小瑜让他坐上电动车后座时的一声轻问:“你小子,挺聪明啊?先回家,困死了,大白天的还不让人睡个好觉了。”果然母亲不会在意,韩一航感觉的出来母亲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的细节,自己的判断好像是挺准确的。

回到家,韩小瑜没有责怪自己的儿子耽误自己睡觉从而让她挣到了四千块钱,出于人道主义?反正大家相安无事,你继续上你的学,我继续补我的觉,即使世界要毁灭了,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抱着这种心态,看着一进门就马上去洗脸换衣服睡觉的母亲并不知道他下午还要去上学,算了一直是这样,他从韩小瑜的包里拿出几张零钞装在自己口袋里,看一眼墙上的表,关上房间的灯,去外面吃个饭,速度快点,还能赶在主任在学校门口查人前到学校。

事情的发展跟韩一航想象的差不多,不是说他刚刚赶上主任查人前到达学校门口,而是他到达班级时那几个孩子的表情,意料之中,平时王博都是被母亲梳一个漂亮的油头,和一天两换的红领巾,上午他被吓坏了鼻子眼泪把红领巾搞得皱皱的现在依然是皱皱的,看来他们应该是真的害怕了。

“韩一航,你撒谎,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明明就是你主动要我们去你家拿钱说请我们吃大餐,啥时候是我们威胁你了?”一个小胖子李正奇在下课的时候找到韩一航质问。

“什么意思?警察不都说了吗?要不去警察局说呗!”韩一航盯着这个来出头的胖子,不过看的出来,他犹豫的眼神和扭捏的步伐告诉韩一航,这个人就是单纯那么一问,他没想要答案!

“对了,不管怎样,这次就算了,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告诉其他人不要再欺负许怡宁了,你们明白吗?”结尾的句子说的很重,是想让这些人可以把今天自己的经历与他们经常欺负许怡宁联系起来,他要保护许怡宁。

少年人之间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韩一航一个并不强壮家室也不显赫的普通男孩,会在校园暴力泛滥的学生时代独善其身甚至保护一个女孩,这应该是一种天赋,就连许怡宁都对韩一航说,她觉得韩一航非常的不一样,但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他会注意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比如她的情绪。

韩一航发现许怡宁被自己班上的同学欺负时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早上,那天那绑了马尾,在下课前就整理好了书包,以至于看见自己橡皮掉到了韩一航的桌子边上,这位女孩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捡起来的意思,就是可能是韩一航的这种对万事都会留意一眼的特殊能力,注意到女孩在躲避着什么?没有眼神上的求救,刚开始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被欺负呢?

可能就是这么一个契机,两个生命的个体第一次有了想要了解彼此的欲望,对于这样一个灰姑娘式的许怡宁韩一航没有用王子的方式拯救她,他自己感觉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强盗。经过这次事件后,果然大家都没有在以欺负的名义捉弄这个小女孩,他俩也成为了年少时的朋友。

“韩一航,你为什么那么怪呢?你父母都不管你,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啊?你父亲有没有给你留下来点什么吗?”

韩一航看着自己眼前稚嫩的面庞,“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的生活中就没有父亲的角色出现,所以你说你有两个爸爸的时候我真的感觉你很幸福啊!两个爸爸唉。”

两个孩子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小城夏日傍晚的风还是凉爽的“要去我家吗?这个点我家没有人哦。”一航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真诚的发问,女孩不知道拒绝牵着一航的手就往他家去。许怡宁很好奇总是听韩一航说他和他母亲一起生活,只是映入眼帘的场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韩一航家是典型的城中民居自建房,房子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墙外郁郁葱葱的爬山虎顺着屋檐生长,传统的黑色铁门将城市的喧闹隔绝起来,三层的独居小楼,这是一航父亲留给他们母子的唯一财产。一航礼貌的打开铁门迎进女孩,在十年前父亲也是这样把母亲迎进来的吧,一航在心里默默想着。“你在想什么?”一航一回头就看见两颗硕大的眼睛瞪着自己,眼神中流离着别样的神采。“没什么,想到我爸了呗!他应该想不到我才五年级就带女同学回家了。”

“啊?什么意思啊!”许怡宁似是娇羞一般转身跑进房间,房间整体还算干净,虽然有韩一航妈妈随手乱扔的衣服,看着这些怪异的衣服女孩明白了他妈妈做的什么工作。韩一航倒没有在意,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拉着许怡宁的手就去二楼,这里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二楼只有一个房间,准确的来说只有一个书房,这应该是一航父亲的书房,五十平米的小屋里摆满了书架,当然还有各种各样一航看不懂的书,与其说是喜欢这些书倒不如说是想通过这些书来补充他脑海里父亲的形象。

“许怡宁我跟你说啊,我猜测啊,我父亲应该是大学老师之类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在家里专门有个书房呢?或者是一个著名学者,应该是出去研究什么东西去了,要保密,所以,才一直没回来。”

“你很想你的父亲吗?”许怡宁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想吧,因为我都记不清他什么样子,照片都没有,我没有办法想。”

许怡宁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庞,年少的她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有什么想的,有家长才不好呢,我两个爸爸天天围着我妈转,不也是没人在乎我,像你这样多自由啊。”

许怡宁说着从书架上掏摸着一本厚厚的书掉落下来,砸的女孩吃痛“哎呦”

韩一航急忙抱住女孩查看情况,还好书架并不高,掉落下来的书也没有很重,许怡宁没有受伤,只是被一个男孩抱在怀里的感觉让她意外的身体发软不想起来。韩一航确认女孩没事定睛去看那本掉下来的书,好像不是本书,更像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推理笔记”在这几个大字下署名——张恒,这是韩一航父亲的名字,他对于父亲的了解仅仅止步与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