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密室
石室底部，曲径悠长，蜿蜒反复。
这是一处旋转式的台阶。
台阶阶层之上的尘埃已经比方念的脚底板还要厚，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雪地之上。
环视一圈，周遭全是破壁残垣，年久失修的瓦砾生出一种古老的荒凉，破败与萧条是这处遗迹唯一剩下的。
看上去此地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来过了。
方念跟着这座旋转式的楼梯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一个被密闭着的青铜大门前。
青铜所铸成的大门上布满了蛛网，方念提着手中的火把，将蛛丝悉数燃尽，同时用灵力洗去门上的灰尘。
借着微弱的火光，方念打量起了大门。
大门虽由青铜所铸，但依旧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袭，时间在其表面留下一层红锈。
依稀间，方念在门上分辨出一些简单的符号。
这些宛如文字一般的符号被刻在青铜大门之上。
“奇怪...这些图案？像是某种文字？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方念皱眉，他总觉得这些图案十分眼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这种感觉他又有些说不出来，这种记忆并非是陈影所经历的，而是他自己所拥有的。
“算了。”
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方念干脆放弃。
不再犹豫，方念后退几步，来到一处较为安全的位置，同时于储物戒指内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木质假人。
假人是市面上十分常见的灵力傀儡，而方念手中的这个傀儡，则是等级最为低级的那一种，只能做一些行为逻辑十分简单的事情。
就比如眼前开门一事。
方念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开门，毕竟这里和那少宗主的居所不一样。
而且自己并没有看到那少宗主打开此处的房门，他并不知晓此处是否会有机关存在。
他还记得掌门出云子说过，这秘境内的阵法和陷阱已经被研究的七七八八。
可眼下面对这灰尘都能堆满他竹屋的密室...很显然，这里不在归云门能保证的安全范围之内。
通过灵力，方念对假人进行着操控。
历经千年，大门虽能保留其外形，但禁制早已不复存在。
细小的假人来到大门前，双手贴在门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吱~”
十分轻松地，假人将大门推开。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食物放了很久，腐烂的味道，又像是满是蛇虫排泄物的刺鼻。
方念关闭五感，将自己的听力和视力投射到假人之上。
接下来，假人将代替他前进。
密室的空间并不大，这处地底是完全是一个正方体空间。
周围的布局十分单调，只有一具石棺。
这具石棺就这么孤寂的停留在了密室的正中间。
“棺材？”
假人的脑袋上冒起一个问号，而唯一能够解答他的存在，也从门外慢慢走来。
碎石宗少宗主的投影再次浮现。
这一次，他同样将身形隐于黑暗之下。
他安静地来到棺椁之前，将棺材盖儿缓缓打开。
那是一张十分苍白的面容。
这是方念的第一印象。
石棺内赫然躺着一具尸体，一具年轻的女尸。
假人爬上棺材，跳到碎石宗少宗主的肩膀上。
方念尝试着控制假人，他想看看这碎石宗少宗主的面容，但无奈后者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隐匿住，方念只好将这个念头打消。
“鸢儿...”
碎石宗少宗主跪在石棺旁边，他声音哽咽。
颤抖的手伸向那具不会再有任何回应的柔弱躯体。
眼泪从碎石宗少宗主的脸庞滑落，滴在地上。
极致的痛苦无法被言语表述，这个男人就这么跪在这里，失声痛哭。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明明可以不替我挡那一剑的...”
方念注意到，女人的身前同样有一道细微的疤痕，这道疤痕从右肩到左腰，只不过看上去颜色十分暗淡。
这应该是治疗过后的结果。
“我哀求过父亲...请他拿出秘丹救你...可是父亲却说，你的生机早已被那道剑气悉数斩断，再无延续的可能。”
“我不信...那根本就是谎言。
九转回生丹，可活死人肉白骨，就算是突破元婴失败，也能够用这丹药将人救回...”
“如此逆天而行的丹药，又怎么可能救不回你呢。”
“他根本就是舍不得！他根本就不打算将这无比珍重的丹药赋予给你...”
脑海中，自己相爱之人的种种过往不断浮现，曾经美好的点滴已然成为他身上看不到的伤疤，比起脖子上的伤痕更加要命。
男人越说越激动，他的身子抖若筛糠。
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掌心，流下了鲜红色的血迹。
血迹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流淌至了棺椁的周围。
灵力假人叹气，这也是个苦命人。
方念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算是他第二次失去家人了。
还有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妹妹...
方念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所以至少，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即便自己挣的那些代练费，犹如杯水车薪...但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
将思绪收回，方念继续看着这碎石宗的时光倒影。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缓缓起身，他又恢复了那种麻木且冰冷的感觉。
可方念总感觉男人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疯狂，眼下的宁静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此刻的男人，手中已然捧着一本经文。
方念侧目，那经文之上的字符和大门之上的如出一辙。
“鸢儿...我知道你很难过，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下，想必你也很孤单，很害怕吧...”
“但是还请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找到了方法...
请你再耐心等待...
我很快就能将你复活...
等到那时，我们一起脱离碎石宗...再也不管这修仙界的熙攘。”
手中的经书被他合上。
在轻抚爱人的额头，做完最后的吻别之后，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棺材恢复原样。
平静的看完最后一眼，男人来到了密室的后方。
他准备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