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嘉拿掉捂着脸的手,刚想让秦野闭嘴,就听到“砰”的一声。

扭头一看,秦野人狼狈地摔在地上,“呸”了口血出来。

傅容时则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口,神色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仿若刚刚暴起动手的不是他。

沈佑嘉的下巴这次是彻底惊掉了。

傅容时是什么人?

从小被傅家的规矩教养着长大,最善于隐藏的,就是自己的情绪和喜好。

在公众面前,他向来带着温润谦和的假面具,任谁不说一声傅家的小公子温和如玉,端方儒雅。

成立君达之后,他手段狠辣,所向披靡,所有的杀机和锋芒全掩盖在眉眼间的笑意之下。

于是,旁人叫他“笑面罗刹”,说他即使要你命的时候,也很有教养。

可实际上,只有他和秦野知道,傅容时根本就不是那不计较的好脾气。

修养这种东西,只是他被傅家束缚年岁太久后产生的一层幻影。

他骨子里的偏执和刻薄,跟蒋思南如出一辙,只不过,他更克制。

但,兄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纵使他能够做自己片刻,却不代表他真能肆无忌惮的把情绪写在脸上,更何况还动手打人——秋后算账、埋长线钓大鱼,让人生不如死的隐忍才是他的风格。

他最擅长的,就是延时满足这种东西。

打人这种事,更像是秦野这种没脑子的人做得出来的。

秦野抬手,中指和无名指抿抿嘴角的血迹,桀桀的笑了:“你在这儿摘星星挖月亮的,怎么不看看你那娇妻在外头跟人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傅容时神色骤然阴冷,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往外挤:“你说什么?”

沈佑嘉头皮一阵发麻,他只是出来吃个饭,真不想惹事的……

……

许轻辞被捂着嘴扯进一个没人的包厢,两只手腕被高高举起固定在头顶,动弹不得。

“啪”

蒋思南摁开了开关,明暗交替的灯光水一样倾泻到包间的每一寸角落里,他的目光徘徊在许轻辞脸上。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难得的时刻,他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她。

他差点忘了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三年的是是非非,下意识就想吻上去。

许轻辞瞪圆了眼,浑身炸毛的警惕到底提醒了他,早已不是当年。

“蒋思南,你个疯子,我是你舅妈!你放开我!你阴魂不散的到底想干什么?”

他眉皮跳了跳,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不屑,喉咙带血似的沙哑阴沉:“我想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

“倒是你,许轻辞,你想干什么?”

“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许轻辞听到这里,有种心惊肉跳的窒息感,难道她准备起诉他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可她不是还没开始吗?他消息真就这样灵通?

“耍我,很好玩儿吗?”蒋思南一拳砸在许轻辞耳边的墙壁上,恶狠狠的逼问:“你怎么就永远都学不乖呢?”

那咚的一声,令许轻辞耳朵一阵嗡鸣,她看着他发疯的样子,心头却是一阵狠狠的畅快。

一笔带着人命的血债,他居然想她放过他!

凭什么?

看着他痛,不管因为什么痛,她都高兴!

“让那姓黄的套牢我的资金,把我做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蒋思南只要一想到,他三年后归国的第一战就败得这样惨烈,恨得牙都是痒的,他出来喝酒应酬,又四处都碰得一鼻子灰,他就不信,这中间没有傅容时的手笔!

他明知道是他,却根本不能拿他怎么办!

新仇旧恨叠在一块,他却连见他一面都难,憋屈得无以复加!

却没成想,能在九重天偶遇许轻辞,他怎么能放过?

动不了他,动动他的人,倒也不错!

尤其是许轻辞,她的美和三年前一样浓烈惊艳,让人心惊、让人悸动!

就算是被玩过的破鞋,他也不吃亏!

“姓傅的倒听你的话,想来你在床上没少花功夫。”蒋思南突然抬手,扣住许轻辞的头,另一只手去抬她的下巴,“倒让我也来尝尝,你是什么人间尤物,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他身上带着炽热的温度,呼吸之间烟酒揉杂的味道和浓烈的香水味令许轻辞做呕。

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许轻辞眼睛都起了火,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蒋思南,要是被他占了便宜,她还不如直接去死!

她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膝盖运起了全身的力气往他胯下撞去。

蒋思南冷不丁被撞了下,吃痛得很,到底偏了几分,脸擦着许轻辞的唇划了下去。

许轻辞长吁一口气,狠狠擦了下嘴,忍着反胃的恶心,拉开门就准备冲出去叫人,却被一个人手长脚长的人扯住了手腕,“许小姐,你怎么就这么饥渴?傅总就算再满足不了你,你也不能见到个男人就往上扑吧?”

许轻辞愣住了,望着突然出现的靖嘉禾,和她眉眼间的得意,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偏头往后去看。

果然,身后两米处,站着脸色漆黑的傅容时,他左手边,依序是沈佑嘉和秦野。

正好,蒋思南从包间里也走了出来。

他脸上印着一道歪撇的唇印,衬衣有撕扯过的痕迹,露出大半个胸膛,上面有几道明显的抓痕,目光触及许轻辞的时候,他竟是满眼的厌恶和愤怒。

那一瞬间,连许轻辞自己都觉得自己刚刚对他用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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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南拢了拢衬衣,轻蔑的挑起眉梢,舌头舔了一圈唇角,似乎是回味无穷,又似挑衅,“被美女强上的滋味,真是不错。”

许轻辞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蒋思南和靖嘉禾,会这样卑鄙!

她紧绷着心脏,下意识去看傅容时的脸色。

傅容时左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右手扯着领带往下拉了拉。

他身姿挺拔,容颜清透,骨子里透着一种世家贵公子的矜贵。

他眸光黑沉沉的压向蒋思南,弯唇似是笑了笑,却更是触目惊心。

走近,抬手,纡尊降贵似的,替蒋思南一粒扣子一粒扣子把衬衣扣起来。

那优雅的样子,看得周围几个人毛骨悚然,就连靖嘉禾,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傅容时骤然抬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脊背狠狠撞在墙壁上,右手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脸上,发狠的劲儿像是要杀了蒋思南一样。

闻声赶来的保安,都认出了傅容时,面面相觑,竟没一个人敢去拦。

蒋思南很快就死鱼一样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傅容时却犹不解气,弯腰又要去打,却被沈佑嘉攥住胳膊拦了下来,“容时,别弄到没法收场。”

傅容时直起身子,眼眶里透着一抹红,诡异的邪气直逼人心。

他瞥了秦野一眼,声音淡淡,“你家的产业,你好好收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知道今天的事是半个字也不能传出去,秦野神色凝重的点头。

傅容时目不转睛的盯向许轻辞,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朝她伸出了手:“许轻辞,还不过来?”

许轻辞只觉得凉飕飕的,好似身体里四处都透着风。

傅容时,脑子真的没病吗?

看许轻辞不动,他皱眉,眼风一扫,三分讥诮七分讽刺:“不过来,等着被泼第二盆脏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