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闲聊
苏烨眼角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片小世界散发着悲伤的气息了，一个永远的、空无的牢笼，光是听着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
更别说眼前这位少女，在这片小世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甚至可能在蓝星形成之前便已在这片空狱之中受难。
“你，你一直在承受着这种牢狱之苦吗？”
苏烨声音多少带着一点怜悯，他无法想象在这片空无的世界里头，该如何自己一个人生存。
“嗯，所以排解我的寂寞吧，给我讲点故事。”
罪罪紧紧地抱住了苏烨，试图感受着这个漫长岁月以来唯一能够到达空狱的生物身上所传来的体温。
苏烨本就是英雄协会经过优良培训的一名正规英雄，此刻，看着眼前这位像是自己邻居家小女孩一般的存在，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去拒绝对方。
“那我就给你讲讲故事吧，反正这是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
苏烨忍不住揉了揉对方那看上去十分好摸的小脑袋，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揉，她的头发都不会凌乱。
“你这头发得喷了多少定型喷雾啊？”
如释重负的苏烨此刻也放下了心中为了任务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选择了在这停止的时间里头，为眼前这位可怜的少女排解寂寞。
“我是概念化身，自然不需要用那种东西了，你怎么揉它都不会乱的，哼哼。”
罪罪撑着腰，很骄傲地说道，明明是罪孽的化身，却看不出来任何相关的气质。
“你能给我讲解一下你为什么要当上英雄吗？”
罪罪随性地大字躺在地面上，好奇地询问道。
很是奇怪，明明刚才对方应该是读取了他的记忆，理应是清楚自己这段过往的。
像是看出了苏烨的疑惑，罪罪适宜地解答道：“我无法理解，我在读取你的记忆过程中，一直都是第三人称看着的，作为罪孽的概念存在，我理解不了人类这种生物的所思所想。”
“原来是这样吗。”
苏烨也选了个很舒适的姿势，躺在了地面上，跟他想象中不同，明明是平直的地面，却带给他一种异样的安心。
“那得从很久之前开始说了，那时候我七岁，刚从学校回来却遭遇了一个极度危险的邪祟。”
苏烨有点不愿回忆起这段往事，但像是自我和解一般，缓缓开口道。
“然后呢？”
“为了保护我，一个路过的休假期的英雄牺牲了，他笑着跟我说这是英雄的使命。”
苏烨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他第一次选择这种叙事方式解读自己的过去。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成为一名英雄。”
“为了感激那位救了你的家伙吗？”
罪罪瞪大了双眼，期待着苏烨的回答。
苏烨顿了一顿，沉思着，最终还是坦白地说了出口。
“我感激他，但我更嫉妒他，我想成为他那样子高尚的英雄，我能比他强大，但我永远都做不到像他那样子，毫无怨言地为他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不，你不是做到了吗，你面对恶念之厄的时候不是做到了吗。”
罪罪不解地问道，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要听苏烨讲述自己的故事，因为第三人称读取记忆始终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
“我并没有，我没有那么高尚，我会后悔，会胆怯，我只是按照学院导师教导的方式，选择了对于小队而言利益最大化的解法，但那不是我自己想做的。”
苏烨懊恼地说道，似乎在怨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彻底隔断开江佳锐，导致江佳锐先他一步而去。
“那你一开始想怎么做？”
“我想逃跑。”
“不懂。”
罪罪的小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在她看来，人类的思维与行动截然不同这一件事情令人无法理解。
“我付出了所有的心血，以至于修成了睡眠状态也能吸收运转星能，才能够成为所谓的20岁超凡境，所谓英雄协会的天才。”
似是在自嘲，苏烨引以为傲的成就，在恶念之厄面前毫无价值，即使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也只能够消耗对方，而不能彻底消灭对方，充其量只是无谓的挣扎。
“但你现在没有了星核不是吗？你还能成为英雄协会的天才吗？”
罪罪不懂得什么叫做察言观色，直白地询问道。
“......”
经过了长久的一阵沉默，苏烨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前这位单纯的少女的问题，只得长吁一口气，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缓慢地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烨第一次感觉到了迷惘，以往自己受到的挫折，都是可以克服，在不同小世界里头遭遇的邪祟，也都一次次险境求生。
但这下子，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当下，燃烧了星核过后无法凝聚星能，以及如何带领飞电小队五人成功生存的问题了。
“难道没了星核，你就不是英雄了吗，人类真奇怪？”
“你不懂的，人类只能通过星核修炼，而我已经失去它了。”
苏烨摇摇头，自嘲地说道，他的内心何尝不想承认自己仍然能够成为英雄，但他的自尊已经不容许他去正面回应这件事了。
“算了，不问你这个了，蓝星好玩吗？”
罪罪似是感到无趣，将这话题截然而止，苏烨却是长舒一口气，似是在感谢话题的骤变。
“还行吧，我挺少出去玩的，经常有任务，经常有事，我大多时间都在协会分发的公寓里头玩电子游戏。”
苏烨挠了挠头，回想起自己过去二十年的枯燥生活，突然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其实一成不变且枯燥无味。
“电子游戏是什么？好玩吗?”
罪罪突然起了兴致，扑到苏烨的身上，食指轻触他的脑门，试图读取他的记忆。
“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我带着像是眼镜一般的东西玩的那个。”
苏烨尽量比划到，奈何即使是读取记忆，罪罪也只能第三人称看着苏烨戴上VR眼镜进行游玩。
“好玩吗？”
“还行吧，每个游戏都是不同的，相当于体验不同人的人生吧。”
“听着都好玩！可惜空狱什么都没有。”
罪罪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地听着苏烨的发言，下一秒便失落地沉下头去，脚尖躁动地踢了踢并不存在的空气。
像是认命一般，重新躺回地面上化身成一条咸鱼。
突然之间，苏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猛地转过头去，对着一旁咸鱼化的罪罪说道。
“要不我带你去蓝星玩怎么样？”
“我吗？我也想，但我出不去。”
罪罪毫不犹豫地答道，像是脑海中早就模拟过这个问题一千遍，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出不去呢。”
眼下，罪罪明显是他所见过的强者之上的强者，如果能说服对方前往蓝星，那么自己和飞电小队完全不需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救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