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牢门哗啦啦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进来,在钱益得耳边低语了几句。
钱益得听后,眼神几经变换。而后一咬牙,恨声说道:“许书言,户部有人过来要人了,这个书生不能留活口了!”
“户部?这家伙怎么认识户部的人?”
许书言有些错愕。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王若虚绝不能活着离开牢房。我现在去应付户部的张侍郎,你马上处理干净!”
钱益得撩起官袍,急匆匆地离开了牢房。
“妈的!”
低声咒骂后的许书言,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弄一壶好酒来,给我若虚贤弟送行。”
“啊?好酒?”那衙役有些没太明白的问道。
“是的,好酒,让他上路的好酒。”一脸狞笑的许书言加重语气。
“嘿嘿,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拿!”
很快,面部肿胀的王若虚被人强行捏开嘴巴,毒酒混合着血水一起灌入了他的肚子……
一阵火烧似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
弥留之际的王若虚,看着被衙役踩在脚下,捏着嘴巴灌酒的阿就,心中万念俱灰。
“本想着老天爷让我穿越到这个时空,能让我在这个世界有个一席之地。却没想到,这场梦结束的这么快……还连累了一些无辜的人……”
一瞬间胸腔内的愤懑之情,轰然炸开!
“狗日的老天,你既然注定了我这个憋屈的结局,为什么还让我看到希望呢?!去你妈的!”
狂吼一声,鲜血从嘴里喷溅而出。
“阿就,哥哥对不住你了……”
黑暗一点点袭来,看着被灌下毒酒的阿就,王若虚无奈又无能的闭上了眼睛……
长平县衙,钱益得把以前王若虚写反诗的卷宗呈给张泰观看。
“张大人,这个王若虚确确实实是个逃犯!今日我们刚刚将其抓捕归案。”
钱益得一边看着张泰的脸色,一边小心措辞。
“下官本想将其关押几日,查清他流放途中逃跑的原委。没想到这厮嘴硬的很,刚刚在牢房内熬刑不过,服毒自尽了!”
张泰在看到钱益得呈上来的卷宗时,心中的石头已然落地。
左右不过是写了一首诗,算得上哪门子的有心谋逆?给王若虚脱罪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这样不仅能救下王若虚,还能落下他一个救命之恩,真是一举两得呢。
想到此处的张侍郎,内心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在脸上绽放,突然听到钱益得说王若虚服毒自尽了!
当即脸上表情凝结:“你刚说什么,那个王若虚,死了?!”
钱益得看张泰脸色变的很难看,赶紧解释:“都怪下官看顾不严,没想到那个书生性格竟然如此刚烈……这,这……”
“带我去牢房!”温文尔雅的张泰一声暴喝。
牢房里,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王若虚。张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悠悠说道:“钱县令,你这个官儿怕是当到头儿了。”
“啊?”钱益得心里咯噔一下:“张大人,这,这话怎么说的呢,下官也是按我们大齐律办案呐……”
许书言听张泰竟然为一个浪荡书生说话,而且这书生还是一个死了的罪犯,心中颇为不服。
举手作揖,淡淡说道:“这位大人,学生许书言,都察院左都御史许文若是学生的义父……”
张泰眼神轻蔑地看了看许书言,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断了他的言语:“许文若算什么东西!那群阉党养的一条狗罢了。少在我面前摆谱,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说罢,张泰又指了指王若虚身上的伤痕,眼睛看着许书言:“这些都是你干的?”
捂着脸颊的许书言,呆呆的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本官无话可说了。告辞!”
张泰憋了一肚子火,从长平县县衙出来,直奔李庆臣的府邸。
多好的机会啊!本来能轻而易举的为己方拉来一位得力干将。顺带还能在李阁老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妈的,该死的钱益得和那个许书言!一切都毁了。
坐在轿子里的张侍郎咬牙切齿的咒骂不止。
和来时风轻云淡的悠然之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左开疆三人在张泰离开长平县县衙不久,姗姗来迟。
李乘风一路之上还不住安慰道:“左将军,不用太过担心。那钱益得我与他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虽说为人贪财了些,但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我徒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左开疆阴沉着脸说:“在我见太子之前,你徒弟还是你徒弟。但,见到太子后,你徒弟就不仅仅是你徒弟了!他是太子指名道姓要护住人。
我可不想去和太子解释说人丢了或者被那些卖嘴的李党给捷足先登了!”
李乘风点头:“那倒是,读书的家伙都是一肚子的心眼儿!”
牢房里,两头雾水的钱益得和许书言,看着地上王若虚的尸体,正大眼瞪小眼之际。
那个山羊胡的中年人又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大人,五城兵马司的李指挥和禁军左统领在前厅等您呢!”
“妈的,我长平县县衙都赶得上万花楼了!一波接一波的来啊!老子就算是个窑姐儿也得有歇息的空当儿吧!”
嘴里兀自骂着的钱益得也不得不去迎接左开疆和李乘风。
转身还不忘叮嘱许书言:“你最好去打听清楚这个王若虚究竟是什么来头!户部张侍郎可是李阁老面前的红人儿。他说的话,不大可能是空穴来风。最好让许御史许大人拿个主意。”
许书言这时才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
谁他娘的会想到平日里只会摸花魁屁股的浪荡书生,能认识户部的大人物啊!
这下好了,没打着狐狸还惹来一身骚。
县衙前厅,钱益得满脸堆笑和李乘风左开疆一一见礼。
李乘风不等钱益得说什么客套话,就开口问道:“钱大人,今日县衙衙役可曾带回一个叫王若虚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