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下,透过窗棂斑斑驳驳的落在王若虚的脸上。

真是一场好睡啊。

坐起身,王若虚揉了揉又疼又胀的脑袋。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

隔夜的茶水,又苦又冰。瞬间让他的大脑强制开机。

清醒后的脑子,回想起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行酒令,作诗……

我草!作诗!麻辣毛蛋,又是作诗惹麻烦了!

王若虚在冬日的清晨,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呆坐在床上。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脸明媚笑容的李月娘在门口探头探脑。

“呦,虚虚你醒了。”

看着俏脸含笑的李月娘,王若虚有气无力。

“师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看着耷拉着脑袋,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的王若虚。

李月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啊,不就是喝多点酒,写了几首诗嘛,那些当官的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而后她转身一屁股和王若虚肩并肩坐下。

“你放心,有师姐在,那些个狗官敢呲牙,我都把他们牙给掰了!”

看着社会大佬般的李月娘挥舞粉拳,又带动着胸前的两座山峰上下晃动,王若虚感觉自己的酒劲还没过去,又开始晕了。

“师姐,如果你能把我抱在怀里安慰一番,可能效果会更好……”王若虚心里嘀咕着。

正在这时,李乘风也大步流星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小子,江湖上的人常说,修行武道之人挨揍是因为嚣张,修行儒道之人挨打是因为嘴贱。从昨晚的表现来看,让你踏入武道可能是个错误啊!”

李乘风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师父,你不是说我适合修行武道吗?”

“不不,你更适合儒家修行!因为你嘴贱,不但嘴贱还毒!”

呃,王若虚满脸的点点点……

李乘风话音刚落,又来了一个大转折:“不过,老子就喜欢你昨晚喝醉时的那股狂劲儿!”

一旁的李月娘也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就差说出一句:“俺也一样!”

“饮尽杯中酒,杀尽仇人头!娘的,想想就提气!看得出,昨晚醉酒撒欢也让你发泄出了郁闷之气。其实,无论是咱们武道修行,还是他们儒家修行,都讲究一个心念通达,凭心做事!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如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凭心做事,心念通达?

王若虚默默咀嚼着师父的话。

说完这些,李乘风神情有些落寞。叹了口气看着他:“哎,这世间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没有谁能一语断是非。”

“我也不想说你昨晚做的对或者不对。对和错,要看站在什么位置。站在那些官老爷的位置上,你就是错的;站在黎民百姓的立场上,你是对的。”

师父,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补课了?这不像你一个粗鄙武夫能说出来的道理啊?

“那,师父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呢?”

“我?哈哈,我这人一向任人唯亲。我徒弟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李乘风故作洒脱。

一旁的李月娘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仿佛在说:俺也一样!

师姐你不用开口,我懂你。

被爱护的感觉真好!

王若虚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行了,这两日你也别出去浪了。在驿站好好待着吧。不然大街上被扔黑砖,我也护不了你。”

哎,不是说好和我一个立场吗?师父!

本来转身要走的李乘风又补充说道:“明后两天,后续押运粮食的队伍就要来了。咱们很快也要跟随他们启程回京了。路上还要剿匪,说白了就是找回场子。

你最好抓紧修炼,这样路上你也有自保的能力。你的变身能力,以后最好少用!保命底牌越少人知道越好!”

……

官道上的队伍缓缓前行。

木头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一个低水平的乐队演奏的乐曲。

比之十几天前积雪遍地的官道上,现在已经好走很多了。

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左开疆心里轻松不少,看着一旁策马而行的陈入云。

左开疆开口说道:“陈先生,您出自泾阳书院,才高八斗,此番又得太子殿下的赏识。先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入云淡淡一笑,拱手谦虚:“左将军过奖了。在下跟随队伍一路行来,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将来还有很多需要向将军学习的地方。”

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平时只听说泾阳书院的儒家弟子,个个心高气傲,心性秉直。而如今看陈先生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颇善曲意逢迎的官场之道。足以见得,传言并不可信嘛!”

御马监的陈公公,作为此次护送押运队伍的两卫监军,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入云在泾阳书院就是出了名的好斗,连院首李庸平日里都喊他斗鸡陈。

别的读书人读书都腹有静气,而陈入云却恰恰相反。

学院里的学子有好的文章诗句,他看到后会抚掌大笑,拍案叫绝。

倘若有那些不讨他喜的,或者言之无物的,他能直接给扔出窗外,并摇头叹息:“多好的纸张啊,可惜了!”

如今,陈公公出言讽刺泾阳书院,他当然不会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公公所说传言不可信,甚是有理。”陈入云转头对着陈公公抱拳说道:

“不过以陈公公之见识,可能无法理解,什么是龙蛇之变,雁木之间。对待左将军这样的国之栋梁且又举止有礼之人,在下当然要说如乐曲般的话语。

而对有如公公这样的粗鄙浅薄之人,在下也能说出‘吾是汝父’这样的粗俗言语。不知公公喜欢听哪种说话方式?”

陈公公被陈入云怼的哑口无言,想开口大骂这臭教书的,但又怕坐实了刚才他所说的自己是个粗鄙浅薄之人。

索性不再言语。

“莫说我不是大齐朝廷的官员,就算是,我也不怵你个老阉奴!”陈入云非常有涵养地冲着陈公公点头微笑后,转头骑马继续赶路。

左开疆本来就对这个宦官监军颇有微词,平日里自己就被他掣肘,如今看他吃瘪,自己心里也是顿觉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