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锦逸,原来如此,我默然。
“禺坊主,别来无恙啊。”
霍锦逸回望着我,满脸灿笑,语调轻快。
“哼。”
我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口行去。
“哎哎哎,别走,别走。”
霍锦逸瞬移至我身前,拦住了我道。
我气鼓鼓地未说话,只又将身子转向后方。
我才不看他。
“生气啦?”
他又移至我身前,满脸堆笑。
“小女子不敢。”
我瞥转过头道。
“那日情况特殊,所以才骗了你。”
他柔声道。
我依旧不答话。
“是我的错,请禺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
他抱拳一揖。
“哼。”
我侧过身,不受他的礼。
其实我能理解,以他的身份,定是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只是道理都懂,内心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我是多想见他,可是寻遍长安城,都无他半分消息。
“简云姑娘。”
他又一揖。
我继续躲,他继续追,就这么持续了四五个回合,我终是绷不住,笑出了声。
“既笑了便是原谅我了。”
他满脸堆笑,看着我道。
“谁说的?”
我傲娇仰头。
我也不知为何,自来长安城,都是谨言慎行,很少使性子,可在他面前,却无半分掩饰,或许是他与阿里耶有些微相似,又或许是他的性子可比大漠男儿,让我有了亲切感。
“那当如何,姑娘方可原谅我?”
他笑问。
“简单,你需付三倍价钱,且需在天香楼与醉仙居分别宴请我。”
我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脸红,伸出玉手比出三根手指,笑对他道。
“小事,小事。”
他听完,笑说。
我自顾走至榻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听说这舞云居对客人都是礼遇有加,可如今看来这传言有虚啊。”
他亦走至我身侧,笑吟吟道。
“这得看是什么客人了。”
我喃喃道。
“哦?不知我在坊主眼中是什么样的客人?”
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注视着我道。
“自是贵客了,不过坊内实在事务繁忙,小女子只得找几位机灵的侍女伺候公子了。”
我起身,挂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他道,随后欲向门口走去。
“本公子只要你伺候。”
他说着,来到我身旁,牵起我的衣袖便往外走。
“你作何?”
我忙拽着袖口。
“想来你这个坊主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既如此,不如陪我去饮酒。”
他见我挣扎,转拉住我的手腕,笑说着直向外走去。
“走这边。”
我挣扎不得,只得反客为主,引着他朝正院走去。
笑话,要是被厅堂里的客人看见我与长安城最负盛名的少将军拉拉扯扯,明日我就能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么迫不及待要引我去你的闺房喝茶?”
霍锦逸笑道。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但也不挣扎,只任由我带他走。
“你少厚颜了,我只是想让你从后门出去。”
我忿忿道。
一边还仔细观察着可有侍女小厮路过。
霍锦逸在我身后低笑两声,忽地将我拦腰抱起,随后飞身上墙,动作快到我来不及反应便已在他怀中。
“你既如此怕人瞧见,不如我们翻墙吧。”
他说完朗声笑着。
我又羞又急,直拍他肩。
此刻夜幕初至,一弯明月羞怯地躲在一片云后,洒下轻淡朦胧的月辉。
半刻钟后,霍锦逸已带我至天香楼门前。
“哟,霍少将军来了!”
店掌柜忙笑着迎了上来。
“一间包厢,上几道招牌菜。”
霍锦逸不看掌柜一眼,只掷出银子吩咐道,说完便拉着我直直入内。
我忙用绢帕遮面,尽量不露出面容。
霍锦逸轻笑。
“是,是,少将军稍待。”
掌柜忙招人备菜,又亲自带着我们去往包厢。
“你就这么怕人瞧见?”
待包厢中只余我二人,他悠悠开口道。
“是,若是让人瞧见我被你拉着来天香楼,不知会被说成何样。”
我喝着他倒来的茶水,无语道。
“我可不在乎他人说什么。”
他轻笑道。
“你不在乎我在乎,况且你是英勇的少年将军,别人定不会说你什么,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一个小歌舞坊坊主。”
我说。
“你既如此在意,为何任着别人说?”
他神色微暗,问道。
“说什么?”
我被问得莫名。
“说……说你是相府的人。”
他沉声道。
我沉默。
“我刚回来,便听得人说相府大公子为红颜豪掷千金,买园子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又接着道。
“怎会传成这样?”
我日日窝在舞云居编舞练舞,不理外界音,竟不知还有这一说法,恐是那日买园子时被人撞见,方为初又是长安城中翩翩佳公子,众人难免生出各样想法,便以讹传讹,可方为初为何不制止流言,反人人人相传呢?
我心思微动。
“你在想什么?问你问题也不答。”
霍锦逸将脸凑近我。
“啊,我是说园子确实是为初买的,但其余的都是谣传。”
我慌忙道。
“为初……”
霍锦逸低喃。
“你与他已这般熟识了吗?”
他又道,语气似有些落寞。
“在我买到舞云居之前,我都住于丞相府。”
我说。
“是吗?你与他如何相识的?”
霍锦逸沉声道。
我将我与方为初相识的过程一一告诉了他。
“原是如此,都怪我,险些害你落难。”
霍锦逸歉疚道。
“不怪你,处于那时那地,终是要小心为上,若换作是我,我也同你一般做法。”
我夹起一块肉,轻快道。
“是我的错,当日已清楚你无二意,便将如实告知你,其实自我回长安后,我每日遣人去天香楼与醉仙居探问过你的消息,但都未探问道,直至昨日,你一舞动长安,我才得了消息。”
他说。
“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初去寻过你,几乎问遍了长安每一处院落,但都无人相识你,想来是天注定,我们恰都错过了。”
我说。
“只一时的错过并不要紧,怕的是一辈子的错过。”
霍锦逸定定看着我道。
我心忽地一紧,好似漏跳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