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上来了，六哥和他们仨人坐一桌，二狗子他们另外开一桌，啤酒成箱的往桌上提。
六哥吃烤串早吃烦了，也不动筷子，只看着他们吃。“你那工作怎么办啊？我看最新期的节目都换人了。要不，我让二狗他们给你做个证人？”
楚暮羽摇摇头：“不合适。要是他们真替我作证，网上可能会说我花钱让学生撒谎，或者恐吓学生了。”
“那怎么办？”
楚暮羽长出一口气：“等着负面新闻慢慢被人淡忘吧。群众的记忆力是短暂的，可能过了两年三年的，我胡汉三就又起来了。”
南禾闷着头没说话。
可是，楚暮羽被抹黑的事实永远无法洗白了。
六哥和他碰了杯酒，说：“老九，咱们兄弟几个，一直就数你道走得正，你出这事真是亏。”
薛赫东和南禾听见“老九”这个称呼，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默默吃烤串，不插话。
“什么正不正的。咱们兄弟会，锄强扶弱，全是绿林好汉。”楚暮羽哈哈笑起来。
六哥也爽朗的笑起来，看着南禾和薛赫东说：“他们俩也挺勇，俩人就敢挑那么多人，不输你和秦阳当年啊，当年你和秦阳端我老窝……”
俩少年愣愣看向楚暮羽，后者面露尴尬，打混道：“别扯犊子，什么老窝！老子当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六哥呵呵笑着，干了杯里的酒，没再多说。
夜色起，夜市要开始了，六哥这边小院里开始上人了，楚暮羽、南禾他们也就决定离开了。二狗子他们都喝高了，高兴着跟他们嬉皮笑脸着说再见，嚷着要留下给六哥帮忙。
六哥在门口跟楚暮羽抱了抱，说：“我帮你在附近问着点，要是当时有拍下完整视频的人，给你要证据。”
楚暮羽点点头，再次跟他拥抱下。“那我走了。”
老兄弟挥手告别。
成年以后，接触再多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再也找不到高中当年兄弟的感情。
薛赫东一路上不停打听六哥当年的事儿，楚暮羽有的乐意说，有的粉饰了说，有的干脆就不说。薛赫东问：“他既然叫陈刚，为什么叫六哥？怎么不叫刚哥？”
楚暮羽挠了挠头说：“当时我们桃园结义，九个人，他排行老六，大家就叫他六哥。后来其他人都退出江湖了，他却一直身在江湖，就一直叫六哥了。”
南禾呆了呆，突然问：“你，不会是九哥吧？”
刚才六哥喊楚暮羽‘老九’来着。
楚暮羽咳嗽几声，尴尬道：“我加入帮会太晚了，只能排行老九了。我以为后面还会来新人，我起码能当新人的大哥。谁知道我是最后一个，一直是他妈的小弟，早知道不加入了！”
薛赫东和南禾都笑起来。
南禾笑问：“那秦阳哥呢？”
“他比我早五分钟加入帮会，排行老八。”
几个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所以，有事要跟大人说。”楚暮羽说，“很多在你们眼里的大事，可能在大人的眼里都是小事。了解了？”
两个少年一起点点头。
楚暮羽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了苏州，林小川和孙璐璐昨天就已经过去了。
南禾知道，楚暮羽是专门回来给自己扫清障碍的。毕竟二狗子他们这些混混，随便闹闹都能让他不能安心读书。楚暮羽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他，反而还在尽力给他铺路，这个事实让南禾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直希望自己快点考上大学，快点立一番事业，成为楚暮羽的支柱和保护伞，可现在他带给楚暮羽的竟然是阻碍和麻烦。这些天他们几个坚持不懈从网上去寻找蛛丝马迹，却没有一点线索。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因为这次的状况是他带给楚暮羽的而觉得根本没有资格去宽慰楚暮羽，他甚至因为学业压力重，连安排足够多的时间去关心楚暮羽都做不到。
这种懊丧的心理，让他复习的时候难以压制焦躁和不安，效率大打折扣。但他不能辜负楚暮羽的良苦用心，只好从时间上找补，继而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连轴转的陀螺，游离于学校和家之间。
楚洪河和陆芸经常看他吃饭时都拿着书在读，夜里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晚。因为长期缺觉，南禾本就消瘦的身体越发脱骨，脸色也蜡黄。这么熬着熬着竟然重感冒了一场。但他连药都不肯好好吃，因为药里有助睡眠的成分，他不想耽误时间睡觉。
楚洪河给楚暮羽打电话说：“我看南禾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你要不要开解开解他？他听你的。”
楚暮羽说：“高三不是正常吗？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物极必反，适度焦虑对学习是有帮助的，可如果是过度焦虑肯定是不行的。你上学时，我们可没给过你太多压力。再说了，”楚洪河看了一眼南禾紧闭的房间门，压低声音说,“他可能还因为害你失去节目机会的事自责，也有这方面心理原因。”
楚暮羽叹了口气说：“跟他说了好几次别放心上，年纪小小的，心思太重。过断时间，我出差回去让我来S市放松两天。”
楚暮羽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争吵声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组长都已经安排和协调好了，脚本也写得很详细，你就照做不就好了，非要临时改变采访内容！这些内容都没有事先和被采访人沟通，如果临时加上去，被采访人拒绝配合怎么办？”这是孙璐璐的声音，能听出来她现在有点愤慨，声音很亢奋。
林小川也有些恼怒：“我是直接接触被采访人的，遇到问题，我可以随机应变。我们都知道观众想看什么，身为媒体人，你难道首先不是要考虑迎合观众吗？”
孙璐璐吼道：“我们采访的是艺术家的艺术，不是艺术家的八卦！”
“我们采访艺术家的艺术，但适量加入一些别的元素，会让艺术家的形象更立体，我们的观众也会更感兴趣。”
孙璐璐掐着腰在原地兜了几圈，气愤道：“你吃相太难看了。你让这档节目瞬间变成了八卦娱乐档。”
林小川指着她鼻子说：“你别说话太难听，孙璐璐。这个节目做好了，我们都有好处。我是主要采访人，你和师父主要都是配合我，不是指导我！”
孙璐璐：“你！”
“璐璐。”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俩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看向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楚暮羽。
“都在呢，”楚暮羽笑笑，“要不要出去吃个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