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看出端倪,他来时已经服用过消元丹,将体内的魔气和魔丹全都暂时封锁了起来。

她不可能察觉出异常。

阡黎皱着眉回答,“只是脉搏跳动得比常人快了许多。”

听了她的话,叶天松了口气,简单解释道,“那是因为刚干完活,还没恢复平稳。”

“是吗?”

阡黎将手从他手腕上移开,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可是我也干活了,为何脉搏并没有你的急。”

“因人而异,我本身体质就如此。”叶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阡黎接受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嗯,反正没事就好。”

续上草药,打扫院落,熬药备缮……

一套活干完,天也渐渐黑了。

堂主心疼夫君想让他多睡会,晚上是她过来接替的阡黎。

回济世堂的路上,他们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厉先行。

阡黎迎了上去,“厉大哥怎么来了?月姐姐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还是不放心她,大晚上的终归不安全,就早点过来陪她。你们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说要赔礼的人一直站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不说话,阡黎用手肘抵了他一下,提醒他。

接到暗示,叶天从阡黎背后走上前,拱手施礼道,“今日是我莽撞无礼了,冒犯了厉大哥,还望厉大哥见谅,叶天在这给您赔个不是。”

阡黎也随声附和圆场,“他这个人就如此,说话容易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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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先行拍了拍叶天的肩膀,以长者的口吻说,“小事小事,我都没放在心上。年轻人嘛,说话直,我谅解的。”

“赶紧回去吧,我也去瞧瞧我夫人。”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急匆匆的脚步和背影,阡黎艳羡感叹,“这就是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相濡以沫吧。”

一如今早,叶天将阡黎送回到济世堂的大门口才离去。

之后的一个月里,叶天每天风雨无阻地跟着阡黎去隔离所,然后再踏着星月送她回济世堂。

如此往复了一个月,疫情终于得到控制治愈,阡黎也觉得是时候该离开鄞州,继续她的游历之行。

离开鄞州后,没有了叽叽喳喳的箫荷在身边,没有了堂主的叮咛,没有……

鄞州的一切都留在了鄞州。

只是,唯一没变的是,身后依然跟着一个人。

“你还要跟着我?”

“我说了你去哪我去哪。”

“为什么?”

阡黎问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疑惑,“你喜欢我?”

或许从箫荷提起“喜欢”这两个字眼的那一天起,这个疑问就在她心中种下了。

“我心悦你。”

几乎异口同声,叶天坦白了疯长许久的情愫。

于是,一人行变成了双人行。

……

是日,蓬莱收到了离开两年之久的神女的消息――神女要回来了!

蓬莱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他们不曾想过,跟随神女回来的还有一位少年。

“怜霜,蓬莱一切可都还安好?”

“欢迎主子回来,蓬莱一切安好。”

当天,凤鸣钟响,神女于凤尾神树下召集了蓬莱众长老和众弟子。

当众宣布,十天后,蓬莱之主将要大婚。

蓬莱仙居,正殿。

“不行!”

花冉婆婆坚决不答应,拄着权杖急得在她跟前来回徘徊。

“神女成亲绝非小事,还未请族中长老卜卦,算机缘,怎么能轻易就定下?”

阡黎却说,“机缘一事本就虚无缥缈,谁又能保证这机缘可以亘古不变?”

“成亲成亲,意为成为亲密之人。若不是中意之人,如何能心意相通,成为亲密之人?”

阡黎试着用理说服花冉婆婆。

可神女的抉择影响着整个蓬莱和下一任凤皇的命运,如今魔域和鬼市异起,对仙门虎视眈眈,都想争夺人界主宰之位。

将姻缘作为交易,让阡黎嫁给她不想嫁之人,花冉婆婆也是不舍的,毕竟阡黎是她自小看着长大。

但是,蓬莱的未来……

“你们相识多久?他是谁?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出自哪门哪派?神女可都知晓?”

这些问题一问出,阡黎就知道花冉婆婆动摇了,她继续说,“我与叶天相识于半年前。”

“他自小无父无母,也无门无派,天地飘零,四海为家,法力不高,可护佑一人足矣。”

想起游历之行,每当遇到危险,叶天总是会挡在她前面,即使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要护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人。”

是整个蓬莱。

阡黎明白花冉婆婆的话外之意,她紧紧地握住婆婆的手保证道。

“我知道,我会和他一起守护好整个蓬莱的。”

花冉婆婆知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好妥协,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卜算两人的机缘。

好让蓬莱提早做准备。

阡黎自然是答应的。

次日,她就召见了卜长老。

阡黎和叶天并排坐在卜长老面前,左手放于桌案上,两人双双看着彼此。

虽说不信什么所谓的测机缘,此刻,阡黎竟然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叶天交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卜长老从拂尘中抽出一条情缘丝,一端绑在阡黎的无名指,另一端绑在叶天的无名指。

两指中间开始慢慢成结。

卜长老口中振振有词。

“今我相思,君心妾意,不可斗转。机缘天定,敢与命运争。”

绑在一起的情缘丝闪着红光,慢慢漂浮升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移动。

突然,情缘结倏地“啪嗒”落下,虚空中悬着一行字。

【空回首,长别离,伊人匆匆去,独留一场不相识。】

字迹散去,卜长老收回情缘丝,沉默许久,一字不言。

阡黎问道,“长老,何解?”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她看得清清楚楚,偏还要再问上一遍。

卜长老摇头叹息道,“缘薄,难相守;留恨,独一人。”

送走卜长老,花冉婆婆再次进言,甚至不顾尊卑喊了她的小名。

“阿黎,这亲万不能结。”

站在阡黎身后的叶天眸色又暗了暗。

自机缘卦一出,他的神情就一直凝着冰霜,一双剑眉鹰目中翻涌着恶寒的冷意。

“婆婆,机缘天定之事我先前就说了,虚无缥缈,信不得。”

阡黎背着手踱步走上王座,坐下,花冉婆婆却望向叶天,眼中晦涩不明。

“可是,卜长老的机缘卦从未出过错,这次……”

“这次我会证明我是正确的。”阡黎斩钉截铁道,“我相信他不会让我输的。”

就算一语成谶,她也敢与天争一争。

阡黎打断花冉婆婆,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以王者之姿俯视着叶天,嘴角带笑,目光凌厉。

“敢负我者,必手刃之。”

来自蓬莱之主,堂堂凤皇的压迫感。

“怜霜,传凤皇令!三日之后,蓬莱之主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