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舒被请至上位,起初,她是拒绝的。

阎明玦坐在下位,她身为弟子怎么能坐上位?

她惴惴不安地望向阎明玦的方向,收到阎明玦向她递过来暗示她安心坐的眼神后才放下心。

她第一次坐在高堂之上俯视众人,有种新奇的感觉。

兴奋之余,忽而想起还有正事没办。

阎明玦的伤是被水帘里的蛟龙神兽打伤的,既是在蓬莱受的伤,蓬莱人也应当更懂得如何医治。

“这第二件事,我师尊的伤是被……”

白云舒想请怜霜派遣医者过来给阎明玦诊治,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伤患自己先开口截停了她的话。

“我的伤无大碍,等回了灵圩山再处理也无妨。”

白云舒不明白他为何要舍近求远?

难道是不能让蓬莱的人知晓他伤势的轻重?

“小主子如若需要,属下可以让药石长老过来一趟。”

怜霜从第一眼看见阎明玦就不喜这个人,但若是小主子吩咐她会照办。

他和当初的那个人太像,心机重,城府深,让人看不透他的所欲所求。

但是他是小主子的师尊,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不用请了,既然师尊都说了不用那就不劳烦药石长老多跑一趟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她的身世之谜。

“再有一事,你为何执意要叫我小主子?”

怜霜回忆起往事,神情突然落寞了下来。

“我原身是一只低等的五色朝凤鸟,承蒙小主子的母亲凤皇神女点化,将我收入仙居修炼。后来,神女陨落后将蓬莱托付于我。”

“我母亲是凤皇?!还是神女?!”

白云舒简直不敢相信,张着嘴惊讶,她一介籍籍无名之辈,母亲竟然是蓬莱神女!

“那我父亲呢,我父亲是谁?”

堂堂凤皇,所嫁之人,不说天神,也当是侠义肝胆的英雄吧?

“父亲?”

怜霜停顿了好一会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在白云舒的再三追问下,终于再次回话,“是魔域的魔君。”

“什、什么?魔君?”白云舒再次被震傻了。

古籍中记载蓬莱和魔域分属两股势力,不是向来势不两立,怎么可能珠胎暗结?

“蓬莱隶属仙门一派,向来和魔域水火不容,他们怎么会……”

怜霜眼中暗含着翻涌的恨意,即使五百年过去了她的对魔君的恨意不曾减少分毫。

她暗暗解释道,“主子也是受了魔君的欺骗,当初魔君扮成懵懂不谙世事的少年来到蓬莱……”

三百年前。

鄞州大旱,半年滴雨未落,庄稼颗粒无收,老百姓饿得饿死,病的病死。

城郊外的乱葬岗每天都有新的尸体抛入填埋,因为天气酷热,尸体很快腐烂发臭,鄞州因此爆发了一场百年罕见的疫情。

外出游历的阡黎途经鄞州,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被病痛折磨,她在鄞州驻足了下来。

蓬莱人天生嗅觉灵敏擅辨药材,于是阡黎就跟着济世堂的人上山采药,救助那些染病的百姓。

也是在那,阡黎遇到了一位少年。

某日,上山采药途中,干旱了半年之久的鄞州突逢暴雨来袭。

不是及时雨,而是夺命雨。

疫情传染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迅速,短短半个月里,感染人数已经突破千人。

如今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是在跟阎王爷比赛抢人。

但是,天公不作美,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场暴雨淹了他们救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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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老天爷要亡我鄞州啊!”

雨势越下越大,他们赶紧躲进附近的山洞避雨。

走进山洞,阡黎发现洞中还有其他人在。

是一位少年,他左手臂受了伤。

阡黎将背上的竹筐放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雨水,眼神佯装不经意地打量起另一边的少年。

没想到少年也在看她,望过去时,两人刚好对上视线。

少年朝她露出一抹威胁意味的笑,端着桀骜的眼神看她,像个圈地盘的雄狮,轻易不许人靠近。

阡黎以为他把他们当成了危险,对他报以一个示好友善的眼神,点了点头,重新转身回到人群中。

等雨停的间隙,她一直注意着少年的动静,他似乎伤得不轻。

雨势一直不见小,大家伙都开始急躁起来。

“这雨何时才能停,这不是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要不别等雨停了。”

“不行!雨天容易出现山体滑坡,不可冒险。”

眼看着雨势渐大,被困在山洞中的众人越来越焦急。

“烦死了,都给我闭嘴。”

一群人从进来后就一直聒聒噪噪地念个不停,加上受伤,坐在另一旁的少年终于不耐烦地开口骂了一句。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这山洞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叫嚣什么?”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心情本来就很烦闷,现在还被一个半大的小子喝责,他干脆直接站起来和他对骂。

“你叫谁小子呢。”

少年握起身旁的剑,立在跟前示威,邪气地歪着头直直盯着男子看。

“我看你是找死,长这么大以来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中年男子看见他有剑瞬间频频后退了几步,腿软得站不住,摔在了地上。

都这样了,嘴上还逞强,不依不饶。

“别以为、你有剑,我们……我们就怕你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况且你还受了伤。”

中年男子边说边往人群里爬,明明就害怕得要死,却怎么也不肯服软。

“哦,是吗?”

少年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痞邪地勾了勾唇角。

“要不我先把你杀了,看看他们是不是会替你报仇。”

“你,你敢!”男子指着他的手颤个不停。

“够了。”

阡黎站出来阻止了眼下的闹剧,“大家都是进来避雨的,都少说两句。”

“怎么?你想替他出头?”

少年重新将剑放回原处,想看看她要怎么圆这个场面,“小丫头,我劝你还是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为好。”

小丫头?

他竟然叫她小丫头?

阡黎觉得人与人相处真的不能不讲礼貌,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真的很容易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你现在唤我小丫头和刚刚他叫你小子性质有什么不同?我不跟你计较,你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就当我们扯平了,行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