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唐世人仁许颜乐眼中旋即蓄满了仇恨,如果人此刻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扑上去咬死他。
所以,这一次还是她自己主动进来点点鬼市,她想再试一次。
十三年前,本来是幸福的四口之家的许家,因为一桩冤案而家破人亡。
许颜乐的父亲是一所私塾的教书先生,却因为某天路见不平救下了被人欺凌的小姑娘,然后被那欺凌人家姑娘的少爷诬陷偷盗。
他们官商勾结,贿赂包庇,她爹被锒铛入狱,全家人也被赶出了风云城,撵到了那人间炼狱般的万民窟。
無錯書吧那一年,许颜乐才八岁。
许氏夫妇都是老实的普通老百姓,就算知晓所谓的偷盗是他们勾结陷害的,也于事无补,就凭他们没能力和官府相斗。
许母常常劝说她放下,“妣蜉之力何以撼天?”
许父被关了一个月后才被放出,那家公子哥仍觉得不解气,收买狱卒打断了她父亲的右腿。
许父拖着残疾的身躯回到家那天,许颜乐抱着父亲大哭,发誓。
“我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傻孩子,他们是官我们是民,一介贱民怎么和官斗?说到底这一切灾祸都是因为父而起,都是我多管闲事。”
许父为她擦去眼泪,耐心开解她,“现如今,为父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还能够好好地在一起,为父就知足了。颜乐,切莫再生出其他事端了。”
许父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他一直认为是他将苦难带给了全家,半年后,大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
许母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终是没能熬过那年的寒冬,也随许父去了。
临终前,许母一再叮嘱她,忘记仇恨,好好地和弟弟活下去,有可能的话,有一天带着平安远离万民窟,不要再回来了。
十岁不到的孩童,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许颜乐没有心思再去想往日的恩怨,为了养活她和弟弟,她不得不努力地活下去。
然而,五年后,许颜乐再次在万民窟碰到了永乐侯府的人。
在万民窟生活的那几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消失。她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那一天,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时隔五年,我再次在万民窟遇见了那个带兵抓走我爹的人,这一次他又从万民窟抓走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人,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可是,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群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后来,我四处打听,才从隔壁的王阿婆口中得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比万民窟更像地狱的地方。”
“阿婆说那些人都是来自鬼市的鬼差,最近经常到处抓人。为了抓到他们的把柄,我打算亲自去鬼市探一探,婆婆告诉我,只要朝着东方的方向烧上三炷香,跪拜,默念:
极乐世界,生死交易,无怨无悔,望鬼王成全,我就能进入鬼市。”
王阿婆苍老的声音犹如在耳――荣华富贵,灵丹妙药,甚至、人命,在那都可以交易,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皆可求。
“那是我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我对永乐侯的仇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应承。我深感绝望,如果连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鬼市都对永乐侯有所忌惮,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
这时,远处的树枝突然抖动了几下,有人在跟踪他们。
“阁下既然跟来了,何不现身光明正大地听,偷偷摸摸实乃鼠辈所为。”
起初阎明玦只是言语告诫,见他还藏头露尾,便不再客气。
“还不现身,那就别怪我无礼了。”
一个黑影从一棵矮小的树上摔了下来,又被阎明玦施法拖到他们前面。
“哎呦,摔死小爷我了,我都躲那么远了还能发现我。”
趴在地上的人一边揉着摔成两瓣的屁股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白云舒他们,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才能逃过一顿毒打。
“仙者恕罪,在下没有恶意,只是……”
白云舒认出了地上的人,“是你,抢了不二榜的那只妖,叫、姚…姚英。”
姚英拍掌叫好,“姑娘好记性,在下正是姚英。”
“你为何跟着我们?难不成你也对颜乐姑娘感兴趣?”
之前在大集会时她就有注意到,这个姚英似乎也想抢这单生意,好在她眼力好嘴巴快,抢先了一步。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颜乐姑娘所以才跟了上来。一般都是事成之后才交易,但是事还没办呢你们就要单独约见颜乐姑娘,万一你们意图不轨怎么办?”
这是姚英胡乱编找的借口,他们既是仙门的人,颜乐姑娘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就是想知道仙门的人来鬼市到底所为何事。
鬼市的人说了,姚英是个爱管闲事的妖,在鬼市多为“行侠仗义”,白云舒见他也真的没有恶意,便不与他计较。
“即是如此,现下你也看到了,颜乐姑娘很安全,你可以走了。”
姚英爬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姑娘,你们想查的事,或许我能帮上忙。想来我姚英也是浪迹鬼市多年,这里的情况我比你们清楚得多。”
他必须得想办法留下。
他既如此自信白云舒便直言问,“你知道被抓起来的人现在关在哪里?”
“这个,我…嗯……”
上来就问这么难的题,姚英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话。
白云舒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了,妖也一样,她背着手在姚英面前来回踱步。
“浪迹鬼市多年,比你们清楚得多……”
姚英听出她话音里的嘲讽,也不觉得难堪,依然强撑着找补。
“姑娘,私自贩卖人命毕竟是地下交易,见不得光,没有那么好查探到的。你可以问我点其他你想知道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地下交易,必须得是一个既隐秘又安全的地方。
白云舒问:“鬼王殿在哪里?”
“姑娘是第一次来鬼市吧?”
白云舒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第一回。”
“我就说嘛,来过鬼市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鬼市中庙宇最高处,灯火最明天,就是鬼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