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间,活物有灵、化形成妖其实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在那个寂静的夜晚,潺潺流水叮咚敲过石壁,月光如雪倾洒大地,水面上倒映阵阵莹辉。湖边昙花盛放,释出淡淡幽香。
片刻后,湖面倒映的月亮竟缓缓荡了荡,最后竟直接化成一袭白衣的女子模样,一头青丝垂下,白衣似雪,但眼神却清澈动人。
女子在湖面缓步行走,待走至岸边,俨然一副人间女子模样。素簪将长发绾成发髻,脚上穿着女鞋,白衣褪成浅黄,手腕脚踝各一串银铃,步步都落着清脆声响。
女子在岸边拎起裙摆转了个圈,雀跃地自言自语道:“还蛮像样的嘛!”
她转身就离开了那汪泉水,这世间第一个月魅由此诞生。
还是那汪泉水边。
待到后半夜时,那朵盛放的昙花逐渐收回花瓣,月光如洗、清晖映照下,昙花变成了一位长发公子。
原是月魅诞生时那掖着裙摆的随地一转,竟带来了天地间至纯至净的灵气,让这本就勤修苦学的昙花得了化形机缘,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
女子步履不停地走到了山下村落里,可村民早已入眠,她也不恼更不急,只是缓步地走向一个地方。行至那处时,她停下了步子,坐在墙落边阖上了眸子。
日出东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树叶稀疏地洒在她身上,她连忙坐了起来整理衣袖,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提步走来。
来人见她在此处,意外至极。连忙开口:“这位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回先生的话,我是来向您求学问的。”那女子回忆着往日湖边的学子模样躬身道。
“求学问?”那先生的语气带了些疑惑,像是不理解她这样看起来十几岁的姑娘来求什么学问。
“先生,人间典籍浩如烟海,我想知道那些,我想跟您读书。”女子的目光尽是诚恳。
“那……好吧。”教书先生开口道:“对了,姑娘唤做什么?”
“名姓吗?”女子还从未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她想起自已来时那条河的名字为湘,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叫湘。”
“姓氏呢?”
“我没有姓氏。”
那已经生出白发的老先生以为面前的姑娘是这战乱年代里的一叶浮萍。下意识开口道:“既然你要跟我读书,那我便大言不惭地为你取个名字如何?”
“好。”女子雀跃地望着老先生。
“藏湘湘,你便叫藏湘湘吧。”
“多谢老师。”
她跟着老先生前后迈入学堂,身后蓝衣少年人先后进入房间,他们不约而同向老先生问好:“藏先生好。”
藏湘湘望着那老先生,她一直向往凡世的丝竹声乐、典籍礼仪。此次一见果不其然让她格外向往,她就这样跟着藏老先生读了十余年书,老先生一生未曾有过什么亲眷,至死都在教书育人。后来藏湘湘才知道,这老先生是有过一对双胞胎孩子的,只是因为战乱流离走散了。
她作为藏先生唯一的后人为他下葬,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继承了他的衣钵,学堂越建越大,年限越来越久,那些曾经她的师妹师弟都已经比她老得多了,她却一如初见丝毫未变,她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已该离开了。
在这里,藏湘湘读过书、学过画、弹过乐器。
却唯独没有打过架。
藏湘湘突然想去天虞山学习仙法,存在于传说中的天虞山战神清蜀白,是全天下的习武之人的心心念念。
藏湘湘没费多大力气便见到了那本应该存在于传说里的人。清蜀白笑意盈盈,整个人洋溢着柔和的氛围,仿佛这世界没有任何事能动摇她,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那般坚定温柔。
“藏姑娘,若是想学法术,不妨先想想施法的目的是什么?”
“在打架这方面,我虽不擅长、不喜欢但也不想输。”藏湘湘坦率直言。
蜀白闻言轻声笑了“那,藏姑娘不妨再想想,怎样的法术才能做到对上谁都不会输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般的术法我若修炼,一定还会有比我更厉害的,届时我便输了。”藏湘湘认真思索后得出结论。
“倘若不想输,我就只能另辟蹊径。”
“藏姑娘不妨伸出手”清蜀白顿下步子,将白皙的手指放到藏湘湘面前“来试试打我的手。”
只是很普通的击打手掌游戏,藏湘湘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就在她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清蜀白的手时,下一刻,清蜀白从她面前骤然消失。
藏湘湘挥手却只是击打到了空气。她不由得开始思考,清蜀白对她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人规定术法攻击,就必须要以攻对攻。倘若能让对手的攻击无法近身,也就是像清蜀白刚刚这样。
将所有攻击当场瓦解掉。
“我懂了!”藏湘湘的眸子亮了几分,她晃了晃手腕,银铃叮当作响。
清蜀白的身影逐渐出现在面前,她拿着一本薄册递给藏湘湘“这是基础法术和心法。如今世间并没有你想学的东西,全靠你自已研究。”
“多谢清仙长。”藏湘湘接过那本薄册转身离开。
她在自已出世的山头不过百年,便研究出一门术法,消解攻击,能够将现实中的攻击变成意念中的攻击。
也就是说,打乱时空之间的秩序。藏湘湘就这样,开创了属于自已的法术。
通俗来讲,便是让这些法术消解在时空缝隙之中。
藏湘湘将这些术法慢慢按耗费灵力多少分成低阶高阶。
一日,一热爱术法切磋的妖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藏湘湘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成功将其打倒了。
这妖落荒而逃,结果没过多久,便传出了那里有一位法术顶尖的高级咒术师。
于是这妖界时不时就会有几个妖去寻藏湘湘,与她切磋这极为罕见的术法,然而无一成功。
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的威力不可小觑。没过多久,藏湘湘便不得不停下读书与研究法术的时间来应付这群妖怪。
久而久之,藏湘湘觉得厌烦了。她便给山头起了个霸气的名字。
无归斋,凡来者皆有来无回,故曰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