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特警支队训练场,年轻的特警队员们正在列队,队伍整齐划一,看上去像一把利剑,直戳敌人的心脏。
他们一个个英姿飒爽,警徽闪亮。一身威武的气势,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是一个个无名卫士在暗处负重前行,以确保千千万万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路遥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眼神锐利的看着眼前选拔的新队员。
“特警队员,是公安队伍里的尖刀力量,你们既然能通过层层选拔进入这个队伍,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的事,既然你们身上穿上这身警服一天,就要随时随地做好吃苦与牺牲的准备,谁要是受不了,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路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京市特警支队是全公安系统的有名的优秀队伍,前两年邻省公安厅的一个高干子弟托关系调入特警队,想在这里镀镀金。
但谁知道受不了队里的高强度训练,非说路遥刻意刁难他,仗着自己是高干子弟跑到领导那儿大闹一场,说路遥不把特警队员当人看。
好在领导们都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并没有对路遥的训练方式提出过多异议,反而把那个人退回了原单位,这事才了了。
从那以后,每次有新队员考进来,路遥在开训之前都要“丑话说在前头”。
陆征就站在他斜后方的位置,听着路遥给新来的队员训话。
偶尔补充几句,在带队方面,两个人配合的还算是默契。
路遥讲完以后,看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对这一批队员还算满意:“接下来,我来念一下分配的人员名单。”
“李明,特警一小队。”
“贾元,特警一小队。”
直到陆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简武,特警三小队。”
陆征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顺着清脆的一声“收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陆征面上毫无波澜,但悄悄的握紧了的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这件事。那个人,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等所有人员名单分配完以后,路遥让他们先解散,走到陆征身边:“这一批考进来的人员素质都还挺不错的,有几个可以重点培养,像是这个简武,听说是华清大学的高材生,学化学的。很适合做爆破手,正好三队缺一个……”
“把他调到文员的岗位上去。”陆征打断他的话。
路遥怀疑系列耳朵出了问题:“你让我把他调到后勤文员上去?这可是个专业人才!”
“他不适合这个岗位。”陆征并没有解释太多,她认真的冲着路遥“他不能当爆破手。”
路遥知道她肯定是事出有因的,但起码陆征要给他一个解释:“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陆征的理由铿锵有力,让路遥完全无法反驳:“因为他是烈士子弟。”
路遥瞬间了然于心:“调职是需要尊重个人意愿,况且这也不是我个人说了算,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陆征点点头:“我先跟他谈谈吧。”
办公室里,陆征和简武面对面坐着,相对于简武的忐忑和心虚,陆征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说说吧,什么时候的决定。为什么要考警队?”
简武长了一张秀气的娃娃脸,皮肤白皙,相对于其他特警健壮的身形,他看着更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但仔细看,不难发现他和简文的相像之处。
简武眼看着也逃不过了,也就坦然面对:“很早就决定了。”
“有多早?”
简武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在我哥回家的那一年。”
陆征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道:“我答应过你哥,要好好照顾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简武当然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我不喜欢当警察,现在我喜欢了。”
陆征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叛逆期的孩子:“简武,你应该成为一个大学老师,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摸爬滚打。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我已经告诉路队,把你调到文职”她停顿了下“这样你有更多的时间复习考研。”
陆征理所当然的话激起了简武的逆反心理,他拍案而起:“什么叫这不是我该过的生活,那我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姐,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哥可以,你也可以,你们都能这样过,为什么我不可以?”
陆征看着激动的简武,没有说话,她就坐在那里,就那样定定的望着他。
良久后,简武败下阵来。他颓唐的坐下,二十多岁的人红了眼眶:“我一看见我哥的照片,我心里就难受。小时候家里穷,供不起两个学生,我哥为了让我上学才去当的兵,但他是真爱这个职业。”简武的声音越发哽咽:“边防条件不好,但他跟我说过,他在边防的每一分每一秒真的都很开心,跟战友们一起巡逻,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陆征想起简文,他总是晒得黑黝黝的,笑起来牙齿显得格外白。陆征曾经用网络上的笑话笑他:“简直就是晚上站在黑暗里一笑,妈呀,谁的牙成精了自己跑出来了。”
就是这么爱笑的一个人,满身是血,死在了她怀里。
陆征知道他还有一个正在上学学习特别好的弟弟,简文的遗书里写着,我死后,抚恤金给小武上学用。
自那以后,她年年都往简文家里寄钱,供简武上学。简武出息了,她开心。但她不敢让他选择这样一份职业,她怕对不起简文。
“阿姨知道吗?”
“她只知道我留在京市工作。”
“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简武可以冲着陆征据理力争,因为她是哥哥的战友。但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他怎么能告诉母亲,她剩下唯一的儿子也将穿上警服,继续走上哥哥未走完的路。简武可以拍着胸脯说他穿上这身警服,报效国家无愧于心,但他唯独有愧于母亲。
陆征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报考军校时,养父母的反对。自从自己到了周家,他们是真正做到了视如己出,当初,他们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自豪又心酸的看着自己选择了那条路。
陆征站了起来:“按理说,我不应该干涉你的决定,但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又是烈士子弟,你应该受到优待。简武,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究竟该走什么样的路。”陆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在简家哭着流鼻涕的小孩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不管军人还是警察,我们在外出生入死,就是为了你们能在校园里安心的学习。”
陆征想回家了,她因为工作和要定期去接受心理辅导,一直住在单位宿舍,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看到简武,她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