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驾驾。”

“驾。”

青玄境内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着,马蹄踏过扬起黄沙,马车的四个角都系着铜质的铃铛此时正被震得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里坐着一名身穿水蓝渐层衣裙的女子,她正紧闭双眸,下一秒睁开如狐狸般的双眼,那眼眸本是妖艳的象征,现在却平添了几分凉薄忧伤,修长白皙的手指正细细把玩着一根细簪,红唇轻启“清风,现在到什么地界了。”说不出的清冷魅惑。

“回小姐,青玄地界了。”马车外面的那人恭敬的回。

“青玄。”二字从她嘴里蹦出,似眷恋但更多的是道不清的情愫。

皇宫

承祁殿

端坐在为首的那男子一身明黄朝服,殿上的文武百官纷纷垂下头,殿前还散落着几份奏折。天子之怒,有几个人敢去承受。

“好他个赵柄凉,朕让他去治理水患,结果他倒好,水患水患治理不好,还有脸跑去给我寻欢作乐。”

文武百官“请陛下息怒。”

“传朕旨意,赵柄凉治理水患未果,自即日起革去巡抚一职。”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监刚高喊“退朝”二字,退字刚喊出来,就被打断“启禀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准奏。”

“禀陛下据可靠消息,端荣郡主已经回都,现在就在青玄地界。”

前排的一男子听到这里眸色一转。

“左丞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朕都还没知道的消息,你倒提前知晓了。”

“微臣惶恐,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辰阳君留下。”

大监高喊“退朝。”

御议堂

少年帝王和那男子正在博弈着“你怎么看。”

“她既已回都,那陛下大可召见于她,也好借此堵住朝野上下人的嘴。”

“你说表姐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毕竟当初是……”看着自己对面那男子掉落的一颗棋子,他识趣的打住没有再往下说。

“你想不想见她。”是问,但更多的是征求。

那男子抚摸着通白的棋子想了想然后说“不用了,陛下。”

“来人传朕旨意,宣端荣郡主即刻进宫。”

皇宫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车里的女子却并未起身。一个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出现在宫门,对着马车上的人恭敬的说道“请郡主跟奴才进宫面圣。”

马车里却没有动静,太监疑惑的在叫了一声“端荣郡主。”

没一会儿从车里出来一个带面纱的女子,那女子带笑,眼神是人不易察觉的冷漠“有劳公公了。”客气疏远。

跟着她一起来的那名男子也想一起入内,却被拦下,她看了一眼太监,太监立即解释“回,郡主,陛下只说要见你一人。”

回过头对那男子交代道“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等着。”

朱红色的墙,金色的琉璃瓦,高处的亭台楼阁尽在余晖之下。这里是人人羡慕的地方,但她只觉得是个压抑的让人都喘不上气的地方,它却努力的向墙外伸出自己的枝叶,向九天长去,仿佛以此来抗衡这一切的不公。她看的入迷了,面纱轻掩看不出此刻女子的表情,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却可以窥见她眼底一抹淡淡的忧伤。

偶有几个路过的宫女太监对她行礼,她也未闻。只是看着眼前的这棵郁郁葱葱的树,她在看树又像是在透过树看什么别的东西。突如其来的风吹起裙袂飘飘裙裾飞扬,遮面的面纱也吹起一角露出女子一半的容颜。

原本美得似一幅画的场面,被墙上现身的少年打破,只见他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块令牌,笑容灿烂的在墙头之上,察觉有人看他收了笑容,于卿婵也不打算多看,只是他忽然出现。

看到是个女子,那少年抱拳赔礼“我不是有意打扰姑娘的。”

她却不在意嘴角带笑的看着那个要下不下来的少年“小侯爷不打算下来吗?”

经过她提醒那少年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看到他要下来,于卿婵往后移了位,方便他跳下来。

少年落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然后细细打量起她,于卿婵也不回避他的打量,依旧嘴角带笑“小侯爷看够了吗?”

“我好像从来没在皇宫见过你。”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小侯爷不认识再正常不过。”

“嗯,我还有别的事,告辞。”

“小侯爷慢走。”

看着远去少年的背影,于卿婵独自嘀咕“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少年刚走没多久,跟在皇帝身边的大监毕恭毕敬地对她说道“陛下请端荣郡主进殿一叙。”

殿内烛火通明

于卿婵进去的时候,玄商帝正在批阅奏折。

见是她来了高兴的放下手中的笔“表姐来了,快坐。”

于卿婵向他行大礼道“端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连忙起身去扶于卿婵“表姐不必多礼。”

“君臣有别。”一句话划清界限,玄商帝不是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表姐怎么会戴着面纱?”

“没事。”

看到她不愿意说玄商帝也没有揪着不放“听闻表姐不久前溺了水,感染了风寒,现在可有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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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无恙,谢陛下关怀。”

“那就好 ,那就好 ”

茶几前对坐的二人“表姐尝尝,这云顶乌蒙。”

于卿婵小抿一口“云顶乌蒙,确实好茶。”

“表姐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差人给送到宫里去。”

“陛下好意心领了,只是这茶名贵,还是不要浪费在我手里的比较好。”

起身“若没别的事,端荣就先出宫了。 ”

“表姐不打算住宫里吗,飞云殿我已经命人打扫出来了?”

于卿婵侧回头,看到屏风后的人影浮动,眼神流转一瞬“不用,离宫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没人服侍的生活,此次来也只是想在看一眼父母生活过的地方。”

于卿婵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强留怕就是他这个皇帝的不是了。

楼墙上亭子里,一黄一白两个人站在那里注视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你说十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的性子改变的如此彻底吗,人还是那个人,偏偏让我陌生的很,明明之前的表姐是那样的灵动活泼。”

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唇边漾起笑意的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安静的很,周围的小伙伴都不愿意和我玩,只有她,像个小麻雀一样,围在我周围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有一次我被她吵的烦了,趁她不注意把她推到池塘里去,看她在里面扑腾了好久,我就在岸边看着她,起初我以为她是被我整怕了不敢再来烦我了,因为她消失了好几天,后来我才知道她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她好了之后来找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知道我当时在心里想什么吗?”女子的背影已经早就看不到了,但少年帝王还是盯着那女子远去的地方看,一字一句的说“这怕不会是个傻子吧!”

皇宫外看到自家小姐出来的清风,一大步上前于卿婵知道他担心什么“没事,走吧!”车轴的声音压在皇宫的路上格外的刺耳,但于卿婵觉得非常的悦耳。

马车上,于卿婵一把扯下脸上的虚假皮囊,而皮囊之下,是更美的皮囊。

人物介绍:端荣郡主依银沁,是已故承安王的嫡长女,母亲是北慕帝姬。因为溺水被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于卿婵代早在决定要来之前她就让清风在城中买了一座小院子。院子很朴实,是典型的邻家小院,唯一的一抹亮色大概就是院子右侧盛开的最好的玉兰,底下放置着一个小茶几,周围有许多残败的也有很多新鲜的花瓣,一阵风吹来,又落下几瓣在地上,在茶几上;旁边还有一个用藤蔓缠绕着的秋千;左边是半遮的厨房;再往里入,一楼是大堂,外面有一个台,向外延伸到河上,对眼望过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石桥,横跨在上面连接着两岸。二楼是休息的地方。

梅雨季节雨总是说来就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现在说变就变。路上行人被突如其来的雨弄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开始避让。唯有一女子不动分毫,还以为她要想不开,下一秒一位撑伞的男子出现,两人一同离开,于卿婵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从此烟雨落京城,一人撑伞二人行。”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她不得不感叹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雨越下越大,不过半会儿功夫水雾渐起,隔绝了视线。于卿婵现在也没事可做就回房休息,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屋檐上的水还在缓慢的往下滴,菜香一下一下的窜入鼻子。下楼就看到清风在厨房里忙活着,院子里的桌子上还摆着几碟家常小菜,见是她来了,清风停下手里的锅铲“小姐你醒了,饿了吧,汤马上好了。”

清风是女主十年前回北慕时在路边捡到的,当时的他整个人脏兮兮的,只有余一口气,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化脓溃烂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见到深深白骨,整个身体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一看就是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在路上女主拿出自己母亲留给她的续命丹勉强先吊住他的命,回到北慕再耗费了不知多少的名贵药材才把他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他醒来后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吃饭一整个不想活下去的状态,身体的伤可以医治,但心里的伤却很难。在后面的日子里他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女主看他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让他离开。

那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磕磕绊绊的“你…救了…我,我…不会…离…开的。”女主也没有执意让他离开,因为他不肯还给他找了份差,让他可以有栖息的地方,在之后他就一直陪伴在女主的身边,刚开始的时候身边每个人的都在告诫女主,对于来路不明的人要提防,免得一朝被蛇咬。但是女主却满不在意。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伤害自己,有一天荡着秋千无聊之际想到这个女主漫不经心的问他“他们都说你在我身侧不肯离去是对我有所企图,我从来不过问你的身世,因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段不想承认回忆的过往,但是现在我也不得不问一句你对我有企图吗?”身后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替女主摇着桃林里的秋千,女主便觉无趣,还有点生气当下就从还在晃荡地秋千上下来。不理身后那人,那人却突然出声“不会,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小帝姬你的。”怕女主不信还举起手来发誓“如违此约,不得善终。”其实女主也没料到清风会发誓,自己生气也只是因为他不作声,当初给他取清风这个名字,只是希望他如山涧清爽的风来去自如,不被世俗所困扰。还有也是因为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闷葫芦,自己有时候问他什么对他做什么,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还会反弹到自己。有时候自己被他这样的行为惹的生气了,就不理他,也不许别人理他,他也觉得无所谓。真的是有气也无处泄。现在的于卿婵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怎么就写了这么一个闷葫芦啊。”

那边厨房里的清风把汤端到饭桌上,于卿婵过去坐下就吃起来,两个人四菜一汤,于卿婵却吃的无比满足。

“差事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已经找到了。”

“嗯,本来以我俩的钱财,无需你出去赚钱财的,只是怕遭到别人非议。”

“小姐无需解释,我知道。”

“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小姐了,我们是兄妹,你就叫我卿婵。”

“全听小姐安排。”

吃完饭,于卿婵主动的收拾碗筷去洗,清风看到就要上去抢过“小…。”想到刚才她说的话,别扭硬生生改口“你…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我来就可以了。”

于卿婵“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规矩。”

清风总觉得自从她溺水后就变了,变得完全不是以前的她,疑惑间,于卿婵已经麻溜的把碗洗好了。然后嘱咐他一句早点睡,就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清风什么时候出门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被扣门声吵醒的,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少妇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一脸友善的看着打开门的她,于卿婵还没从睡意里醒过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少妇有什么事,那少妇看到她却发了呆,于卿婵微皱了好看的眉,那少妇回过神才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不好意思,小娘子长得真好看,这是我自己种的一些菜送给小娘子。”于卿婵盯着那篮子菜陷入了思考。“小娘子莫怕,我是你隔壁的,今日听说隔壁搬来了一家人户,所以才想着过来打个招呼。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于卿婵礼貌的笑着接过那篮子菜“没,还有哥哥,他出去劳作了。”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隔壁找我,大家都是左邻右舍的。我应该比你大,你叫我乔姐就好了。”

于卿婵立马上道“乔姐。”

“我还有事,就走了。”说着就离开了。

于卿婵把那篮子菜放到厨房,发现锅里热着清风给她熬的肉粥。

正午时,她给清风做了一点菜,青玄的菜他怕是吃不惯。

镇抚司,监朝野。是由玄商帝力排众议下令修建的,直属于皇帝,是青玄独特的存在对于一些事可以先斩后奏。传闻,进到里面的人都会生不如死,很少有活人可以出来,就算出来了也是活死人了。

街道上“姑娘请留步。”

于卿婵回头“大师是在叫我吗?”

大师“我看姑娘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有一句话想告知姑娘。”

于卿婵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先一步宣之于口“大师如果是想对我说随遇而安,或者是既来之则安之的话大可不必。”

“姑娘既已知晓贫僧也不便多言。”

“佛我不了解,我也不理解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佛不渡我,我自渡这句话。你不是我,所以别拿你那堆破道理来说教。”于卿婵说的已经不耐烦了,语气自然也是不好,那和尚走前也只是“阿弥陀佛。”了一下。

是的女主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真正的女主已经溺死在水里。她是由现代穿越到自己创作的角色身上。女主原本是现代里一个名不经传的网文作家,作品《叹浮生》是她还在筹划中的一部作品,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穿越到了这部只有名字和简介加大致框架的小说里。

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后面的会发生些什么,大概只有走完这里的一生才能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