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巨子,这些都是什么呀?”

周梨咧开嘴,保持着世俗又单纯的微笑。

她相信只要装得更爱钱,陆玦就不会惊动皇后杀了她。

陆玦看见周梨的笑,眼睛一亮。

书里说得果然没错,女子都喜欢织布刺绣。

昨天周梨看见他风姿绰约的脸都没笑,今天看见刺绣立马笑了。

他恨啊,他就应该多拿几匹布!

陆玦心里头高兴,脚上的步伐也变得更快了。

“梨姑娘,有些灾民得了皮肤传染病,不能和别人的衣服放在一块洗,要把他们穿的衣服区分开来。”

“但是由于布料不够,我们就做个花样就行,做好了再缝到他们衣服上。”

陆玦兴冲冲地说道。

周梨假装惊叹:“小巨子你真的是人帅心善啊!竟然如此为灾民着想。”

周梨上前接过刺绣,不着痕迹地夸了一下。

陆玦得到周梨的夸奖,心中更高兴了,拉着周梨就在稻草上坐下,从草图中挑了一个最复杂的,当即开始展示技术。

周梨装模作样地在草图里翻了翻,看看都有什么图样。

小蛇、大蛇、花蛇、小鸟、大鸟、花鸟……都挺难的。

周梨十分不屑地把他们扔到一旁,开始随机发挥。

针下到哪算哪。

主打一个抽象。

但古代的针没有现代这么好的技术,普遍有些粗,周梨用着不惯,一不小心把手戳了。

“啊。”周梨惊呼一声。

陆玦听见她的叫声,比她还紧张,从胸口中掏出一块白绢,包住周梨的手指头。

焦急问道:“是哪根手指?”

周梨受宠若惊,立马从陆玦手中缩回手指,拉开与陆玦的距离:“小巨子,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来就好。”

“我说我来就我来。”陆玦又上前一步。

周梨这次不好退,任由陆玦吹着她的手指头。

指尖酥酥麻麻的。

她转移注意力,看向陆玦骨节分明的手。

几点干了的血丝凝固在指尖,细看还有些微肿。

一看就是被针刺过的痕迹,大概有四五六个。

周梨变得更不好意思了。

她就被戳了一下,陆玦被戳了那么多下都没吭一声。

周梨再次收回手:“小巨子,刚刚只是意外,其实我喜欢刺绣的。”

“痛的事情有什么好喜欢的?你骗我。”

周梨两次避开陆玦,让本是想来讨欢心的陆玦有些暴躁。

他收起全部的刺绣,留下冷冷的一句话:“痛就说痛,开心就说开心,在我面前不用装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

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周梨。

这有什么好恼的?

-

五天过去了。

陆玦放弃刺绣后,没来找过周梨,周梨都有些不安起来。

“张三,我们竹筏做了多少个?”周梨对着刚从门口进来的张三问道。

张三思索了一下,说道:“大概有百来个,数不太清。”

周梨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让他们坐着竹筏去把困在房顶的村民救下来。

但是这两天随着灾民的增多,竹筏的制造也越来越多。

周梨想着,那是否能把竹筏放在水上,用绳子绑住,做成类似于水上漂一样的桥,减少村民绕远路的机率。

“我有个想法……”周梨把张三叫上前来,两人稍微讨论了一下这个事情。

讨论了一刻钟,最终得出一致的结论——可以试试。

“梨姑娘,那我就吩咐下去了。”张三拱手道,往后走去。

周梨在张三即将走出院子之时叫住了他,问道:“你可知最近王爷在干嘛?”

自从陆玦上次找她刺绣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这两天都不敢好好睡觉。

生怕睡着睡着,被陆玦嘎了。

“白天和我们一起弄竹筏,晚上顺点竹子回屋不知干嘛去了。”张三老老实实回复道,一点都没隐瞒。

用竹子能干嘛?

周梨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

正在她苦恼时,陆玦来了。

“梨姑娘,我们一起下象棋吧!”

“这个竹子我磨了好久,这次肯定不会伤手。”

周梨这才注意到,陆玦手上拿着简易版的象棋。

熬了好几天的夜,就是想和她下棋?

周梨顿时警觉起来。

上次刺绣她可能是太认真了,被针刺地比较少,让陆玦觉得自己输了,他不服气,今日是来找回场子的!

周梨当机立断——

下棋绝对不能赢!

两人各怀鬼胎,坐在了桌前,执子对弈。

周梨越下越苦恼,她已经装得够白痴了。

陆玦怎么一点都不给力呢?

每次都恰巧挑中最能让她赢的路走,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果然,看人不能看长相。

长得帅的也有笨的啊!

周梨同情地瞄了一眼陆玦。

真惨啊,生在皇家,又坏又笨,除了装胆小,啥都不会。

要是放进《延禧攻略》里,都活不到出生。

周梨为陆玦可怜的过往叹了口气。

陆玦听见周梨的叹气,身体更紧绷起来了。

周梨为什么叹气?是觉得他做的象棋不好看吗?还是因为她感觉没有希望赢这局?

陆玦急得汗都出来了,掌心掐出红红的指甲印。

怎么可以有人玩得这么烂呢?

他从头开始就谋划输,怎么还给周梨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局输不了啊,神仙来了都输不了!

他崩溃地望着前方,思索半晌后站了起来,从旁边拿了一杯水,笨手笨脚地洒在象棋上。

然后装模作样地后退一步,发出夸张的声音:“呀,水倒到象棋上了,没得玩了!”

周梨也急慌慌地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棋盘,打乱了棋局,故作焦急地说:“啊,是啊,没得玩了。”

两人处理好残局后,纷纷虚抹了一下额头。

终于结束了,输一局也太难了!

周梨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沾满水的手绢放到一旁,伸手把湿漉漉的棋子抓起来。

谁知陆玦一把拉住她的手,擦拭周梨倒在指尖的水,念念碎道:“怎么不知道小心点,你的手前几天刚被针刺过,碰水发炎了怎么办?”

“我和你做刺绣,下象棋是为了让你开心,可不是让你受伤又受累的。”

周梨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认真擦拭的陆玦。

金黄的阳光洒在陆玦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辉煌而美好。

像翩翩公子,从天上来。

周梨眼前忽的闪过陆玦低头为她涂药的样子,想到他鼓起勇气要表演猛男跳舞的囧样。

呼吸变得轻柔起来。

不管他是王爷还是太监,在从燕南到桐安的途中,陆玦是真真切切从沈良的手中救下了她。

还暴露了自己。

如果不是陆玦,她已经死了。

她是不是把陆玦想得太坏了?

周梨被此刻的氛围蒙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玦的头,像往常一样。

陆玦抬起头,和她对望。

心跳声。

砰砰。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