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队伍前方,拍了拍刁如蝉的肩膀:“小刁啊,你以前是干嘛的呀?”

刁如蝉挠了挠脑袋,十分低调地说:“小的是从商的,手头只有一些小钱罢了。”

“从商的啊,那一定很会算账吧?”周梨问道。

“当然,小的算账可厉害了……”刁如蝉见提到了他擅长的领域,顿时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找到了切入口。

他还未说完,就被周梨打断了。

“那可太好了,你把米粮暂时藏一下,我去去就回。”

周梨带着两车的米粮朝着陆玦离去的方向走。

刁如蝉:“?”

会算账和藏粮食有什么关系?

等等……他们还没‘好好聊一聊’呢!

他对着周梨的背影招手,却不敢大声叫,怕陆玦听见。

眼见周梨没有回来的意思,刁如蝉狠狠跺了跺脚:“哼,有我在,你休想让王爷再有半点摇摆!”

周梨带着两车的粮食猫在陆玦后方走,她刻意走慢一些,最后停在了转弯角。

仅靠陆玦这辆车,是绝对无法吸引到更多贫民的,她得在后面接上。

约莫半刻钟后,陆玦重新回到了周梨视野之中,停了下来。

他从货物中鬼鬼祟祟地拿出米,再做一个简易的锅,加入两壶水,慢慢煮了起来。

饭味升到半空中,顺着风悠悠往膏坡飘去。

一群早就饥饿许久的荒民骤然抬起头。

“饭香,我闻到了饭香,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在大米这么珍贵的时候煮饭吃,我非要去教训教训他不可!”

“伙计,你等等我,这时候煮饭不煮粥的人,定是富家子弟,我们一起去劫富济贫。”

“咳咳,不要那么凶嘛,灾情的时候大家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你们说的都对,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煮饭诱惑我的混蛋,看我过去磕到他给一袋米为止。”

……

一群瘦不拉几的平民,带着锅碗瓢盆朝着陆玦走去。

嫌自己不够惨的还在脸上抹了一把土。

保证自己在卖惨方面绝不输一丁点。

于是,等他们走到陆玦面前时,有人的脸五官已经被糊得不成样子了。

陆玦顺势被大家的模样下了一跳。

抱头痛哭,往树丛里躲去:“别杀我别杀我,这些米都是你们的。”

周梨拍了拍额头。

这送得也太明显了吧!

哎呦,人善被人欺负哦……发生灾情的时候,最怕有贪心的人,总想要更多,导致有些人一无所得。

看来她要早点过去了,那一车米撑不了多久。

她正要起身,就看见那群平民纷纷把碗放在前方,磕起头来:“行行好,给点米吃吧!”

周梨:“?”

怎么快饿死了还这么礼貌?

陆玦:“?”

他的千字小作文呢?

两人正沉浸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表面现象中,一个穿着简单百褶裙的女子从跪倒一片的平民后方走来。

竹伞轻晃,琼鼻娇俏似清月,丹唇含朱赛樱桃。

清丽可爱。

那些平民头低着,微微收起自己的衣服,对她爱护又敬重。

周梨看着女子的背影,微微觉得有些熟悉。

她的眼睛眯了眯,继续观察。

竹伞倾倒,她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小巨子,好久不见呀!”

“白绵绵?你怎么在这?”陆玦很是惊讶。

他明明让护卫把白绵绵送到桐安县衙的。

“说来话长。”白绵绵挠了挠头,问道:“梨姐姐呢?”

陆玦还未回答,附近的小坡上就传来周梨问好的声音。

周梨从小山坡带着粮食下来的时候,平民已经喝上半生半熟的粥了。

白绵绵眼眶泛红,上前抱住周梨:“梨姐姐,绵绵好想你呀!”

周梨拍了拍白绵绵的背:“不哭不哭,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绵绵停掉抽泣,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被救回来后,因为有些失血一直晕乎乎的,带着她的护卫在途中因为救人被洪水冲走了,不知所向。

她不知道哪里可以去,一直在无目的地走,后来就遇到了前来报恩的小金村中人。

他们一起来了镇安王在建的府邸,一边救人一边等陆玦。

等了十多天,小金村村民带的粮食消耗越来越大,却没有补充,就变成了周梨他们看见的那样。

“真波折啊!”周梨心疼的拍了拍白绵绵的手,又跟她交代了几句。

比如说小巨子被误认为王爷,不能搞错了。

“不过他们好像都很尊重你,这是为什么呢?”周梨在远处看见,这些人拿到米第一件事是让白绵绵先吃,可以说把白绵绵看得比自己还重。

“梨姑娘,其实我是药王谷的弟子,会一些医术,这些人都是我救的。”白绵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转移了话题:“如今我正在谨遵师命下山历练,等我救到一万人后才能回药王谷嫁人。”

“嫁人?嫁给谁呀?”周梨忽然八卦起来。

“嫁给大师兄。”白绵绵脸蛋红扑扑的。

“那感情好呀!原来你是要嫁给大师兄,难怪到了十九还没成亲。”周梨一直都挺后悔将镇安王和白绵绵短暂撮合过,如今听见白绵绵有归宿,是真心为她觉得欢喜。

“等我救了一万个人就要回去成亲了,现在还没成亲是因为才救了一千一百个。”白绵绵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周梨瞪大了眼睛,这要救到猴年马月呀!

“你有大师兄的联系方式没?让他帮帮你?”周梨询问道。

“这……大师兄不太方便。”白绵绵咬了咬嘴唇。

周梨顿时火气从心中来。

这是什么个渣男。

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帮。

她顿时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你大师兄在哪呢?这么忙啊!”

白绵绵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生气,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磕磕巴巴从胸口拿出一座灵牌,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大师兄在这呢!”

灵牌上写着几个字:药王谷大弟子,白雍。

周梨:“……”

“?”

“#!K⅛C@*?U#&F”

死了?

白绵绵的配偶竟然已经挂了?

他师父怎么想的,让如花似玉的白绵绵举办阴婚!

白绵绵还答应了?!

妈呀妈呀!

这个师门太不正常了!

顶着白绵绵可怜巴巴的眼光,周梨吞了口唾沫,周梨往后退了两步,讪讪笑道:“啊……那你……咱们的大师兄确实不太方便啊……”

她对着灵牌鞠了一躬,火速攀地下的关系:“大师兄在上,小妹多有冒犯,见谅见谅。”

她深吸一口气,匆匆转身离去。

原本她以为白绵绵善良单纯,不经世事!

如今看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是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还是她的小巨子好,虽然胆子小,但是身材完美、心思细腻、武艺高强、善良纯朴、不爱杀生还听她话。

周梨的眼睛变成了喜欢的星星眼。

躲在一旁观察众人喝粥的陆玦不禁抖了抖,感觉一阵违心的冷风吹过。

他裹紧了衣服,盯着几个混入队伍中的皇帝亲卫。

这里有奸细诶。

找什么机会杀了呢?

先杀哪个呢?

要怎么杀呢?

要五马分尸还是酷刑伺候?

要斧钺汤镬还是千刀万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