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峰,三山观。

如果不是李先开清楚它的位置,恐怕很难找见。

坐落于半山腰的道观整个被植披覆盖,道观中空无一人,连尸骨都看不见一具。

一张精气罩子裹住道观,精光闪现,成片植披被提至半空,随手甩了出去。

就寝于中心酒店的李电等人恰好望见这一幕,再一次看见了三山观的全貌。

这不是个平静的夜。

从天南过来的一千来号人,对天北来说无异于一道惊雷,不少知情人激动地睡不着觉。

孙一心在医院里忙活着,一道慌乱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大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嘴角带痣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姑娘?”

孙一心一边救治伤患,一边扭头看去。

一个胡子拉碴的家伙紧紧握着某位士兵的手,就像想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没见过。”

那人又抓住紧挨着的另一位士兵。

“大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嘴角带痣的女人?她姑娘七、八岁。”

士兵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没见过,别烦我。”

“大哥……”

“大哥……”

胡子男挨个问过去,他若不是天南来的人,恐怕早被暴揍一顿了。

“她们一个叫柳絮,一个胡条儿,你们一个都没听说过吗?!”

胡子男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孙一心走过去,一掌将其击晕,丢到了病床上。

另一间病房里,刘慎、杨辰和于一水共处一室。

孙一心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位重病号,笑着说:“恢复得不错。”

他那一身精气,几乎全用在杨辰和刘慎身上。

杨辰感激道:“大恩不言谢,没有你,我恐怕当场就死了。”

刘慎:“没想到我们天北还有您这位牛人,今夜多亏你了。”

孙一心忙摇头,“我也只是干些偷鸡摸狗,比不得你们。”

刘慎:“我也只是个被董武吓破胆的胆小鬼罢了。现在想想,与其说今夜是为了诛杀董贼,不如说我是在自杀。”

“这几年,廖先生和姚姑娘等人惨死的模样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受不了了。”刘慎眼神黯淡,“我又做了件错事,我带着你们,带着我的部下,不是杀敌,而是陪葬……”

杨辰拍了拍刘慎肩头,望向蒙蒙亮的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

…………

天光大亮后,李先开吩咐刘慎三十余位属下,还有于一水带人拿着喇叭,通告全城,中午前在市政府外集结。

沈天放则开车回天南,把宋鲁平和杜仲接来。

愈来愈多的人聚集在楼下。

天北人们虽一脸菜色,却各个异常激动。

李先开带来的一千人起了作用,混在人群中,宣传着领主的事迹。

正式宣讲还没开始,就已经收获大批领民。

李电坐在沙发上,看向李先开。

“不是说只带个中队吗?”

“没办法,黑猩猩逃了。”李先开也是无奈,“原准备好好历练武装部一番,牠这一逃,我的计划算是乱了套,干脆多带些人平推过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丛林区没有领主拦你?”

“都逃了。”李先开说,“也可能本就没决出领主。”

李电皱眉,“沈天放自然无碍,可你让他带人来,丛林区各类异兽可不是吃素的。”

“没事。我在天南和天北间的高速路上,开出一条十米宽的通路,以沈天放的实力,总能反应得过来。”

李电话头戛然而止,嘴唇一抿,将目光移向楼下。

时间来到九点出头,于一水登门道:“大人,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约莫三万多人。”

李先开闭上眼,少顷。

“河东路的废墟堆里,藏着个小聚居地;绿林大街临街七号楼,藏着十几个人,还有……去找吧。”

于一水微微愣了愣神,恭敬弯腰,“属下领命。”

不多时,孙一心敲门进来,李先开直接把李电撵了出去。

孙一心向那个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投去友善的目光,待房门关上后,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

“干嘛让人出去,搞得我怪不好意思。”

“我怕他不出去,待会儿该我不好意思了。”

“得了,哥们儿忙了一晚上,没功夫损你。”孙一心干脆闭目养神,“你的变化可真不小,我昨天差点就不敢认了。”

李先开心中一暖,他现在的样貌,与原貌也就四分相像,真不知他怎么认出来的。

“我听那些人说,你现在是天南的头头?”

“嗯。”

“那我岂不是太上皇了?”

“你去死好了。”

孙一心咧嘴一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有机会跟旧人磨磨嘴皮子。

“这些年你都在天南?伯父伯母呢?”

李先开沉默以对,半晌后,问道:

無錯書吧

“你听说过廖风池、姚依或者曹元吗?还有孙鹏。”

“啊……”孙一心脖子枕在扶手上,想了想说,“廖先生是当初抵抗兽潮的领头人,姚依应该是三山观的女道士吧?都死了。至于曹元和孙鹏,没听过。”

李先开再度沉默下来。

暂时没将“变形”交给姚枝是对的。

若她能力大增跟随队伍来到这,陡然听见噩耗,不知会有多伤心。

用“全”扫过全城,确认没有遗漏后,李先开站起身,一如在天南宣讲时一样,立在天北市政府的楼顶。

他的手上还拎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唯独面部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

“我叫李风,来自天南;相信你们中不少人已经听说过我。”

“董贼暴虐,已经伏首,天北会迎来新的时代。”

“过不了多久,你们将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发愁,更不需要每周献一次血去透支身体。”

“我在天南时说过,一切秩序向旧时代看齐,今天,我还如是说。”

有人高呼“李风”,没多久,他的名号便响彻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