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严继海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陆广达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
女工叫程红，一年前，王强派人收取粮税，执行者就是严继海和另一个手下，她的老公在那不久后就被活活饿死。
夜里，严继海静静来到程红家门前，踌躇好一阵，最终将手里的米虫和土豆放在门口，悄悄离开了。
却不知，程红此时不在家中。
一号楼，502室。
在领主和委员会的支持下，天启教不再需要如同地下党似的行事，公开了传教日。
陈东青看着一屋子的人，前所未有的有点紧张。
他拿出准备好的一张布画，张贴在墙上。
那是一个圆，圆圈里，银色的背景下，一株金黄的麦穗，盖在一顶绿色的头冠之上。
“今天，请大家安静听我祷告。这之后，各位可以提出问题。”
他站在烛光后，双目微眯，十指交握在胸骨前，虔诚道：
“崇高的圣主，感谢您聆听我们的祈祷；您是盘古的转世、世界的化身；您是无上圣主，万神之神；神农与女娲的考验已经降临，丰收之主与生命女神将引领我们的脚步……我们在考验中浴火重生，走上众神引领的道路……真诚的向您致敬。”
众人一齐道：“真诚的向您致敬。”
有人举起了手，陈东青笑着压了压，“想必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祷词中多出一段。是的，我们辜负了前一代神明的信任与付出，所以祂们降下惩罚；仁慈的圣主派出麾下的丰收之主与生命女神，将重新带领人类走向辉煌。”
“这一次，我们应珍视众神给予的机会；敬重每一粒米虫、每一条生命，我们将在圣主与众神的光辉下，再度拥有一切。”
“现在，你们可以提问了。”
立马有人举起了手，“请问，您挂起来的图案，有什么含义？”
“问得好。”陈东青解释道，“金色麦穗，代表丰收之主；绿色头冠，代表生命女神；银色背景，代表全知之海。而囊括一切的圆，则代表我们的无上圣主。”
有人失落道：“那么说，我们已经被神农和女娲抛弃了吗？”
陈东青毫不留情地点头，“是的。旧神们回归圣主的怀抱，新的众神将引领人类去往新的时代。天启教也迎来了他更贴切的名称——初一教。”
“万象更新，万物之始，是为初一。”
“那么说，新型土豆的出现还要算在丰收之主头上喽？”
“当然。”陈东青点头说，“过一阵，教会将在小区举行祭祀活动，我们将为丰收之主献上米虫与新型土豆，告诉祂，我们没有辜负祂的赠予。”
一番谈论之后，大伙接受了陈东青的说辞——反正以前也没多重视。
接下来，进入陈东青的调解阶段。
昔日两位王强的女人向他表达了谢意，周隆同样如此，顺带向周围鞠躬，表达了歉意，他已经得到居民们的认可，不少人反过来安慰他两句。
马辉默默坐在后头，陈东青甚至在角落看见一位挺着肚子的孕妇，而她身侧的男人，使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就是陈彤吧……看上去不太能打的样子。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是一位面容粗糙的女工。
程红向陈东青说出了她的往事，“今天严继海救了我，可我只觉得反胃，甚至想再摔一次。这事确实不大和谐，我不想破坏小区的气氛。陈教士，您说，我该原谅他吗？”
陈东青皱起眉，沉吟片刻，说：“我不想说什么以德报怨，或者冤冤相报的废话。严继海确实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是否值得原谅，只有你自己说了算。”
“我想说的是，一个优秀的地方，是能够包容形形色色的人群，包容各种各样的声音的。小区不会因为你和严继海的事情，而改变轨迹。”
“谢谢您。”
程红的罪恶感少了许多，感激地坐下。
后方，杨婉忽得痛呼起来。
陈彤忙扶住妻子，看了时间，道：“宫缩已经很频繁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無錯書吧杨婉疼得面容扭曲，“我走不动……”
姚枝忙说：“杨大爷家就在楼下，快扶杨姐姐去躺着！陈队长，公子请来的大夫呢？”
“在呢！”一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老头说。
他挠挠头，中气十足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扶下去啊！”
“哦，哦！”陈彤的智商随着妻子一阵痛呼随风而去，像是木偶一般执行着大夫的命令。
大夫老头故作镇定，心脏却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不禁在心里爆了粗口，“奶奶的，我一个口腔科大夫，能不能行啊……”
这也不怪李先开请不到对口医生，实在是总督府不够重视产科大夫，竟然找不到一位对口的。
好在小区里就有一位经验老到的护士，也在杨婉身边。
护士落在后头，小声道：“希望一切顺利，只要孩子头能露出来，问题就不大。要是真的到那一步，还得靠您主刀。”
王大夫擦了把冷汗，硬着头皮点头。
天可怜见，他这辈子割出最长的口子，也只有四厘米啊……
马大爷的卧室被腾了出来，一堆人被关在门外。
客厅里，陈彤原地下跪向众神祈祷，“圣主，丰收之主，生命女神，神农、女娲、耶稣、如来……希望你们保佑我的妻子顺利生产，无量寿、阿弥陀佛、哈利路亚、阿门……”
不多时，接到通知的李先开和陈奇也纷纷赶到，进入屋子，看见滑稽的一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歹是我们二大队的队长，有点心理素质好不好。”
“生产的不是你媳妇儿！”陈彤瞥了个白眼，发现是李先开，顿时尴尬地站起身，“公子……”
李先开拍了拍陈彤的肩膀，“放心吧，杨婉原本就是撑过末日的进化者，好歹又修习了好一阵吐纳法，不会有问题的。”
小区第一个孩子，终于即将降生。
李先开作为领主，已经期盼这一天两个月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众人的期待，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
“哇，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