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听说了吗?总督府每天晚上都有车从后头运出来,有人亲眼见过,车里头全是尸体,惨不忍睹。”

“难道总督府还杀人不成?”

“好像是在做实验,你知道,现在这些植物都疯了,总督府要了解它们的功效,到处拉人,就好像试药似的。”

“真的假的,那尸体在哪?”

“就城南外,墙根底下。”

……

“我产生不好的预感,往城南跑去,那时候还没有建立高墙,也没有护卫看守,我就那么跑出城,略微偏头,就看见成堆的尸体,小山一样。

那座小山散发着腐尸的恶臭,鲜血凝成黑块,一株株不知名的植株蹿出尸体,好像一座长满绿叶的黑铁矿。

我疯了似的扒拉着小山,我看见了那两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和其他尸体一样,肚子上长着数条寄生藤。

我没敢把真相告诉爷爷。

二老默契地忽略了爸妈的问题,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

爷爷开始跟我一起外出,一天,我们回到小区,在客厅看见了吊死的奶奶。”

马辉泪流不止,“我恨总督府,我恨那里的一切!领主也是总督府的人,可他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陈东青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这不是一两句轻飘飘的劝慰能解决的问题。

他需要的只是找个人哭诉;于是,陈东青拍了拍马辉的肩膀,起身离开了701室。

…………

翌日,姚枝来到办公室,将祷告会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知李先开。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李先开稍稍有些落差感。

他下意识将天启教归到邪教一类,正准备大展拳脚,却被姚枝告知,那个传教士只是在做些调解邻里关系之类的乏味工作……

倒是姚枝提及王强往昔的两个女人,还有马辉,都需要李先开上上心。

他看向姚枝:“你知道教堂在哪吗?”

姚枝摇头说:“我只在小区内接触过传教士。”

“那就等等吧,等周隆出发。”

等姚枝出门,李先开轻叹了口气,也算解开个不大不小的困惑。

既然马辉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那就由时间决定吧。

为了能尽快去往教堂,李先开下午提前回到住所,又绕到小区外,与姚枝一起蹲守周隆。

等到傍晚五点,周隆终于出现,姚枝用精气包裹自己与李先开,附上特性“虚化”,大摇大摆地跟在后头。

经过二十多分钟,周隆从城中的桃花小区,一直走到靠南的一栋建筑哥特式建筑。

那建筑本就是旧时代的教堂,只是姚枝与李先开都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天南还有这么个地方。

周隆迈步其中,穿过一条拱顶长廊,拐入一间大厅,走到一间小屋外坐下。

“我要忏悔……”

姚枝拉着李先开穿过小木屋,见到了里头的牧师——一位体态中等,面容和蔼的老头。

看上去就是位普通人。

李先开与姚枝对视一眼,穿出木屋,向教堂后方走去。

两道声音模糊地传入他们的耳朵,随着声音逐渐放大,两人走入一间接待室。

棕红色的圆木桌两端,坐着两人。

一位,正是昨夜来到桃花小区的传教士,陈东青。

而另一位,更让李先开如遭雷击,瞪大了双眼。

“李电!他怎么在这儿?”

李先开和姚枝安静站在一端,倾听两人的谈话。

“昨天又去我那好弟弟的地盘传教了?”

“呵呵,昨天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陈东青说,“三公子不愧是您的弟弟——我以为,还要在那传教很长一段时间呢。”

俊美近妖的李电“哦”了声,“你对李风的评价很高嘛。”

“是啊。”陈东青说,“自从他接管桃花小区,真是一天一个样。我听说,他似乎独自击杀过一头异兽,总不至于传闻中那么不堪。”

“行了。”李电不屑地笑笑,“说说柳斋吧,有没有他的消息?”

陈东青摇摇头:“没人听过那个名字。”

李电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寒光,“希望他还没死……”

陈东青说:“也许我们该添些人手。”

“你不会希望天启教被总督府察觉的。”

“可是以现在的规模,恐怕很难再有进展。”

我这二哥……在瞒着总督府做事?他有什么目的?

思索间,李电猛地偏头,“谁!”

生命精气激涌澎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李先开忙拉着姚枝向后退去。

“对不起,公子,我有点撑不住了。”

“是我疏忽了。”李先开横抱起姚枝,径直在墙面与大门间穿梭,转眼便来到教堂外。

一直跑回小区附近,李先开将其放下,叮嘱道:“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

“可是……”

“放心吧,只是找我那二哥聊聊。”

李先开作别姚枝,不到十分钟时间,便现身教堂。

他走到刚才的接待室附近,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抵住了他的脖子。

“二哥,这可不是兄弟间的待客之道。”

“刚才是你?”

“你们的谈话很有趣。”

李电收起匕首,坐回桌子。

陈东青已然离去。

“我的好弟弟,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不怕被杀人灭口?”

李先开坐在原先陈东青的位置上。

“我们都有事瞒着总督府,这是建立沟通良好的先决条件。”

李电挑了挑眉头,“哦?你又瞒着什么事?”

李先开却不回答,“天启教是你建立的?”

“看来你没多少诚意。”

“二哥,你该清楚,谁掌握主动。”

生命精气从李电体内喷涌而出,揶揄道:“是吗?”

李先开不以为意地偏头看向窗外,似乎寒冬枯木的景致格外迷人。

“消消火,也许我们能合作一把。”

李电浑身气势陡然消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胳膊放在桌上,撑起下巴,好奇道:

“你真是我弟弟?”

李先开翻个白眼,“你贵为总督之子,有必要建立一个小作坊宗教吗?”

“苦难降临之地,总需要美好憧憬作为精神的填充。”李电说,“即使它有多虚无缥缈。”

李先开满脸惊讶,“真看不出来,我家二哥竟然还是一副热心肠?”

李电靠回椅子,无聊地说:“收起你拙劣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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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东青的所作所为,李先开不得不暂时相信李电的说法。

他换了个问题。

“柳斋是谁?”

李电一只胳膊搭着椅背,侧身望来的目光中,浮现熟悉的寒光。

“你的记性可真够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