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传承与革新
“亭姐……”
一来到公司，明亭就被陈家妹那张微醺的表情弄得一脸莫名，“还没酒醒？要不要给你请半天假让你回去醒醒酒再来？”
在河边慢跑了半个小时，她现在整个人精神奕奕，夸一句容光焕发都不为过。
看来早上的适度运动确实不错！
尤其还和小鲜肉一起晨练，更是赏心悦目，现在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高档健身会所的私人教练都是年轻帅哥了。
唔…那明天要不要继续约檀朗一起去河边慢跑？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檀朗刚好推门走进，二人隔空相望。
“嘻嘻！”
而陈家妹也已凑到她身旁，偷笑着瞄了一眼淡然走进的檀朗，然后对着她的耳朵小声问道：“小檀同学的爱心外卖是不是别有滋味呀？”
“说起这个……”
明亭收回视线，袖子一撸，准备找陈家妹秋后算账，“说好了给我打包呢？最后打到外太空去了？”
陈家妹忙道：“我是准备吃完给你打包来着，可檀朗突然告诉我说他会路过你家，让我不用给你打包了，他顺道给你带点吃的。”
“他昨晚是不是给你买的李记麻辣烫？”她跟着又笑眯眯地问道。
“嗯啊！”
明亭点点头，“你说他顺道给我带的？”不像啊！
陈家妹咧开了嘴角，“你信这话？反正我是不信的。”
“亭姐啊，檀朗就是专门给你去送爱心外卖的，你俩昨晚有没有……”
说着，她脸上的微醺表情更甚，还伸出两根大拇指，相互对了对。
“去泡杯热茶醒酒！”
明亭一个蹦蹦儿向她弹去，随即道：“要是还不醒酒就请半天假，别耽误工作。当然……”
“算事假。”
丢下这句话，她就朝二楼办公室走去，途经檀朗的座位时，她飞快瞟了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在电脑上查阅公司产品资料，蓦地想起昨晚从古籍上拍下的照片，于是飞快上了二楼。
听到她“咚咚咚”的鞋跟踩踏声，檀朗微微抬眸，目送着她上了楼梯，这才收回视线，打开了做图软件……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走进办公室，明亭把那两本产品册翻开，又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点开相册。
这段时间，从“花灯明”那本古籍上了解了明雪的故事，以及她设计的花灯后，明亭隐约感觉，“大明彩灯”现有的产品是从“花灯明”的明氏花灯款式上演变而成的，再往深层推测，“花灯明”就是“大明彩灯”的明朝版。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这本古籍应该能帮助“大明彩灯”走出困境。
“果然！”
拿古籍上的花灯款式与产品册上的款式进行过一番仔细对比后，她惊喜发现，“花灯明”正是“大明彩灯”的雏形。
只是经过几百年的传承演变，现如今的明氏彩灯在工艺上更为简洁，但在精巧程度上却大打折扣。
就像传统中式家具升级为新中式后，变得简单大方，实用性也更强，但复古韵味却减弱了许多。
“这么说，明雪算是我的曾曾曾曾祖母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们明家真是才女辈出啊！”
而后，她单手捧着脸颊，自得地笑了。
“亭姐姐，你牙疼？”
檀朗敲了敲门，推门一看，刚好看到明亭正手捂腮帮子，于是故意调侃了一句。
“是呀！昨天你给我买的麻辣烫太麻，麻得掉牙。”
明亭顺着他的话晲了他一眼，然后向他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
“有事找我？”
檀朗关上房门，对她说：“我也有事找你。”
“那你先说。”明亭示意他坐下。
檀朗坐下后，直奔主题：“这几年疫情闹的灯会没人看，不晓得今年10月还会不会准时招标，当然，就算招标了，我们公司也不见得能中标。”
“说重点！”明亭皱眉。
这孩子总喜欢戳她痛处！
檀朗不疾不徐地说：“因为许久没有中过灯会招标，我们公司最近几年的生意重心都放在景点上，省内省外都有，但同样的，被疫情这么一闹，景点生意日益减少，尤其是省外景区彩灯项目，今年到目前为止，还是零单。”
“我这几天听几个前辈在聊，都说疫情快过去了，等过去就好了…这些话，等同于废话。”
“那什么不是废话？”明亭不豫反问。
她最受不了檀朗发表自己看法的时候毫不顾忌旁人的感受。
为此，罗正华在私底下曾向她抱怨过，这檀朗这孩子情商不太高，说话总得罪人。
她也有些无奈。
可能是还没遭受过社会毒打吧，年纪轻轻，人生就顺风顺水，所以不懂得收敛锋芒。
檀朗面无表情地说：“抛开疫情这个我们没法掌控的现实问题，聊一下我们公司本身的问题，即便没有疫情，我们公司的现状依旧是日暮西山，疫情不过是加速这种情况发生。”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明亭双手环胸。
檀朗说：“但他们不想承认，更不想面对。”
明亭哑口无言。
片刻后，她起身去泡茶，“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我们要转型，不能只盯着大项目做。”檀朗直言道。
明亭说：“我们也接小型项目，比如小区的路灯照明。”
無錯書吧檀朗不假辞色地说：“所以你们找不到出口。”
明亭倒茶叶的手一滞，茶叶又多倒了。
她蹙了蹙眉，转头问他：“喝茶吗？西湖龙井？”
檀朗颔首，“喝，还是用老茶杯。”
“老茶杯？”明亭没听懂。
檀朗指向一个画着竹叶的茶杯，对她说：“就是我之前喝过的那个，以后，我只喝那个。”
“啧！”
明亭拿起那个茶杯瞧了瞧，促狭揶揄道：“还认杯子？要不要我在上面刻下你的名字？”
“可以。”檀朗顺势点头，眸光澄清地望着她。
“想得美！”
明亭嗔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泡茶，“你说说看，我们的出口在哪里。”
檀朗翻开面前的产品册子，指着上面那些尚未组成灯组的独立彩灯说：“彩灯彩灯，其实最早出现，就是百姓手里拎的灯笼，那些好看的灯笼在古代就被称作‘花灯’。”
闻言，明亭再次一愣，回想起了明雪描写的元宵节上的花灯齐耀。
她似乎猜到了檀朗想说什么，随即接话：“在我们‘大明彩灯’做灯会以前，卖的就是单独的彩灯，像胡氏花灯一样，后来参加过灯会，制作过大型灯组后，我们才不再出售单独的彩灯，只承接灯组项目。”
檀朗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产品册，接着说道：“如果发现前方没路了，回头看看，也许身后还有路。”
明亭看向产品册，喃喃道：“如果单独卖灯，也不是不可以，但款式得革新，眼下的款式，都是为灯组服务的，不太适合单独售卖。”
“我也是这么想的。”檀朗点点头。
发现二人终于不谋而合后，他下意识扬起了唇角，“要转型，第一步就是改产品，才能面向更多的受众。”
“我正想找你聊这个。”
明亭把茶杯端过来，擦拭干净了手，点开手机相册，指着那几张从古籍上拍下的花灯款式与制作工艺，问檀朗：“你觉不觉得这几款花灯和我们有几款产品很像，只是工艺更繁复更精巧？”
檀朗接过她的手机，对比着产品册上的彩灯图片，来回查看后，点头说：“确实有点像，但人家这工艺流程明显甩我们N条街。”
明亭解颜而笑，“你说要革新产品，应该不单单是改走高科技、多元素吧？如果在工艺匠心上突破现有的格局，回到过去的巧夺天工，不也是一种革新吗？”
“你说的对！”
檀朗毫不迟疑地点头赞同。
“如果能达到古人那种登峰造极的制灯手艺，既是传承，也是革新。”
“不过……”
他猛地话锋一转，用下巴点点手机相册上的照片，好奇问道：“你从哪个博物馆偷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