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黎泽的住所,离大家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姜树在厨房给黎泽做一杯西柚气泡水,先将西柚捣碎,加上冰块,加入气泡水,少许赤藓糖调味,然后又去露台上掐了一支新鲜的薄荷提味。

黎泽抱着平板坐在地毯上,回复一些微博留言,姜树把气泡水放在他的手边,他握起杯子喝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小树,你还是回来当我助理吧。”

“我也想,可我现在做着喜欢的工作,泽哥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呃......”

黎泽皱眉,突然觉得这个丫头挺狡猾的,把难题直接推给了他,看着她狡黠的眼睛,无奈地说: “既然是喜欢的工作,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房间里响起了电话声音,黎泽正欲起身,却没站起来,“哎呀,腿麻了,小树帮我拿下手机。”

姜树点了点头。

黎泽的房间很大,兼备了书房的功能,姜树在一张樱桃木的升降桌上看见了手机,电话铃声已经停了,看着锁屏上的来电,显示来自林骞尧。

正打算拿着手机出去,目光无意间扫了一眼桌上放置的几张相框,神色微微一怔,其中一张相框里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牵着一个肉嘟嘟的女童,看起来一岁多的样子。

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地方,重点在于那个女童手腕上的镯子,照片上看得不够真切,她只觉得和姜润明给她的镯子隐隐有些相似。

“这是我妹妹黎安,小时候长得可萌了,像个洋娃娃一样,那时候我最喜欢捏她的脸蛋。”黎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姜树拿起相框,盯着黎安看了又看,眼睛和黎泽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她扭头看向黎泽,指着黎安手腕上的手镯,声音微微有些激动,“泽哥,这手镯常见吗?”

黎泽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安儿这手镯是我妈亲自设计的款式,找金匠打造出来的,哪怕款式跟市面上的略有相似,但细节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那,那上面刻有字吗?”

“很久了,我给忘了,但我妈肯定记得。”

姜树点点头,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黎安有下落了吗?”

黎泽垂下眼看着相片上的妹妹,摇了摇头,沮丧道: “一直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以前丢失的时候,监控还不像现在这样随处可见,但我们从未放弃找她。”

姜树抿了抿嘴唇,她只当是巧合,黎安和自己小时候并不像,小安实在是太肉了一些。

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把桌上的手机递给他,“是林骞尧打来的电话。”

…………

夜晚的微风吹来,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如雾的雨。

姜树拢了拢外套,今晚的雨让季节仿佛又回到了初春。

林骞尧升起车窗,随口问道: “你在撮合尹熹和阿泽?”

姜树,“你看出来了?”

林骞尧,“我想阿泽也看出来了,你的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强行绑定的意思。”

姜树叹气,“这种事我不太擅长,只是给尹熹制造一个机会,可她太不给力了。”

今晚的聚餐气氛十分诡异,平时能言善道的尹熹,舌头仿佛打成了死结。

林骞尧嘴角带着狡黠的坏笑,一副看她笑话的表情,“尹熹,黎泽在公司排挤你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怕他?全程不敢看他一眼。”

闻言,尹熹白了一眼林骞尧,对他今天的作为,十分的不满。

黎泽也不是省油的灯,双眼带着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尹熹窘迫到无地自容,紧张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磕磕巴巴道: “你...你别乱说,师......师兄,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最终,一顿饭吃了一半,尹熹寻了个理由先走了。

显然是落荒而逃了。

回到枫林晚,姜树放下手机,背倚靠在林骞尧的胸前,“泽哥说到家了,尹熹没有接电话。”

林骞尧伸出双臂环住她的颈脖,吻着她耳尖。

“尹熹从小就能吃能睡,不必担心她。”

“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内心不知道有多敏感,说不定正躲在被窝里哭呢。”

林骞尧咂了咂嘴,有些不以为然。

尹熹天生就是戏精,装无辜那可是炉火纯青。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深感意外,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尹熹竟然把深藏多年的秘密都告诉了你?”

“找我求和,自然要有诚意。”

“我看没那么简单。”

姜树“呵呵”一声,“你还挺了解她嘛。”

林骞尧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拼命摇头道: “不是你想得那样。”

尹熹一直隐藏的很深,他也是在几年后才知道她喜欢黎泽。

重生之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彼时能力有限,但他又不想依靠林智维,于是他想到了尹熹,主动找到她。

调查一些事情,他需要尹熹家族的关系和手段。

向她挑明之后,他认为尹熹会当他是神经病,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比黎泽接受的还要快。

别看尹熹平时伶牙俐齿,厉害得很,可一遇黎泽,登时判若两人,害羞又胆怯,着实没眼看。

高中时,对黎泽穷追不舍的架势,如今反而扭扭捏捏放不开,每次在他面前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对黎泽出手,却迟迟未有动作,作为嘴炮选手,她从没让林骞尧失望过。

林骞尧在心里将她唾弃了一番,尹熹不作为也就罢了,还偏偏见不得他好,非得给他找不痛快,着实可恨。

姜树从他怀里支起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想的是哪样?”

这下把林骞尧彻底整不会了,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是错,不回答又打自己的脸。

看着他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姜树抿嘴一笑,他实在可爱得紧,只是一般人很难发现罢了。

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你看你那样子,就像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闻言,林骞尧默默松了口气,有件事他属实想不明白,尹熹可是导致两人分手的罪魁祸首,姜树为何还要帮她?

“你对尹熹真是宽容。”

“她是有些调皮,但心眼儿不坏,好歹这次也让我看清我们之间的本质问题。”

手指紧紧与她相扣,将她拉近自己,“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问题。”

姜树对上林骞尧的目光,“差距本身就存在呀,但我已经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人嘛,应该学会自洽,我现在很清醒,也很坚定,更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只是选择去遵从自己的心意。”

林骞尧神色认真,“跟我在一起不要有任何压力,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仅仅源于你这个人本身,无关其他。”

“哎呀,说得我有点感动呢?”

林骞尧勾起好看的嘴角,“感动就只是这样嘴上说说?不如......”

话未说完,姜树忽然凑近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离,然后偏偏头,笑得一脸桃花,“不如这样?”

林骞尧眸色深深,姜树的眼神带了钩子似的,勾得他心底发痒。

姜树仿佛觉察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身体迅速回正,可他拉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她连忙说道: “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刚一起身,被林骞尧拽了回去,神色认真道: “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我的朋友都知道你,这还不算正名?”

林骞尧摸着她的耳垂,哪怕人在他身边,却始终有着某种不安。

“树,想过和我结婚吗?”

结婚?太快了吧。

姜树有些抗拒地说: “荌荌说男孩子大都懂事晚,得观察你几年再说。”

“几年是几年?”

“我们还很年轻,应以事业为重,再等个五六年吧。等到那时我们还没两看生厌,再结婚也不迟。”

林骞尧绷紧下颌,侧过脸盯着茶几上的花瓶不做声。

霎时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中,姜树有些懵,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姜树思考了半天,心中了然,她鼓了鼓腮帮子,一边内心挣扎,一边又妥协,“三年,三年总可以了吧?”

林骞尧转过脸来,唇角微微上扬。

但.....三年也太久了,他等不了。

“树,我之前做过一个测试,心理年龄有30岁呢,成熟又稳重。”

姜树忍不住笑了,“你想把我笑死吗?你在哪里搞得稀奇古怪的测试?哪有自己说自己成熟稳重的?”

她的笑声悦耳动听,林骞尧静静地望着她,他时常怀疑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场景,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她会像泡影一样消散不见。

可她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热泪盈眶......

姜树怔了怔,怎么还哭了?

这家伙偶尔会露出极度脆弱的神色,漆黑的眸子里盈满深沉的哀伤,看上去孤独又寂寞,总会让她心碎掉。

“林骞尧。”

“林骞尧。”

“林骞尧。”

姜树一遍又一遍唤他。

林骞尧慢慢回过神来,温柔回答: “嗯,我在。”

哀伤不见了,眼里只留下温柔的笑意,那笑容让人深深地陷入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姜树抚摸着他得脸,轻舒了口气,“你总算神魂归位了。”

林骞尧像是没事发生一样,玩起了她的手指,轻轻挠着她的手心,撒娇道: “宝宝,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你说说看。”

“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怎样?不用总加班那种?”

“林少爷,你果然不懂人间疾苦啊。你知道现在找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有多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