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岗犹如一条绿色巨龙蜿蜒于群山之中。吴良此时站在庭院中大树树梢之上,一阵微风吹来,树梢随风起舞。少年的双脚似是生根在树梢上,人也随着树梢舞动。

俯瞰山下,足下碧涛起伏,连绵不绝,山间溪流好似一条白玉带子,飘浮在这碧涛之中。

头上白云朵朵,随风飘荡,好似在跑来跑去欣赏这无边美景。

良久,少年从陶醉中清醒过来,收回逃眺的目光。

不经意间,瞥见树下落叶随风旋转,形成旋涡,渐渐汇聚一起。蓦然,风向变了,旋涡反转起来,将聚拢的树叶再次抛洒出去。如此反复,吴良看得入神,脑海中也出现这样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惊喜的发现,许久不曾动过的丹田光点,也在缓缓反向旋转起来。

吴良盘腿坐在树梢上,内视丹田,发现随着光点反向旋转,光点上逸散出许多微弱光点,这些微弱光点进入经脉,自动运行起来。

光点在经脉运行途中,不断分散到细小经脉之中,拓宽这些经脉,强化经脉,更是溶于血脉,皮肉,筋骨,脏腑之中……,由内到外强化身体以及各个器官。

少年彷佛与树梢融于一体,他就是树上的一根树枝,一片树叶。如此三日,不吃不喝,不知疲倦。

此时,演武场上汇聚了大量山贼,正在操练队形。院子里一众匪首也聚在一处,似是商量着什么。没有人去打扰吴良。

“轰隆隆……”雷声突兀响起,天上乌云翻滚,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吴良在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他站起来,向着远方的溪流看去,只见溪水清澈,水流中各色小鱼相互追逐,游戏。

“这么远都可以看得这么清楚吗?”少年闭目片刻,复又睁眼看去,仍是如此。

少年收回目光,看向演武场还在操练的山贼,侧耳倾听。

“暴雨就要落下来了,还不收队吗?”

“小声点,小心受罚!”

……

山贼们小声嘀咕的声音清晰入耳。

“刘文田何在?”

“属下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传令演武场操练收队,躲避暴雨,今日休息。”

“诺!”刘文田抱拳一礼,转身向演武场而去。

吴良飘然从树上落下,点尘不惊。“看来身体被改造很多呀,以前要做到这种程度需竭尽全力,现在轻而易举。”

一众匪首快步走过来,纷纷躬腰行礼,“参见大人!”

“不用如此,你们该做啥照旧,石万年随我走一趟。”

石万年知道少年并不喜欢繁琐礼节,只是对着他点点头。

两人出了院子,化作残影向山下而去,须臾,来到一处无人树林。

“拔出你的剑攻击我!”少年面对石万年,冷峻出声。

“这,大人您这是,在下是真心臣服大人,”石万年惶恐不安。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试试自己实力,”少年露齿一笑。

“哦,那大人你小心了!”石万年抽出长剑,挺剑刺了过来。

剑到了身前,少年仍是不闪不避。石万年大惊之下急忙卸去劲力,但剑还是刺中了少年。

“哧”的一声轻响,剑被弹了开来,石万年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全力出手,将真气布于剑身。”

“大人真要如此?”石万年发出疑问。

“来吧,若是刺伤了我,我就把无影追魂针作为奖励还给你。”

一听这话,石万年精神为之一振,果然将真气布于剑身,一招飞鸟投林疾刺而来。

少年仍不躲避,气定神闲站于原地。

“啵”的一声,剑刺中少年肩头,然而,石万年感到一股巨力自剑身传来,身不由己被弹开三丈开外才勉强定住身体。

吴良见肩上衣服被刺了个洞,皮肤完好无损,露出一个白点。满意的点点头。

“还要再来吗?”吴良笑问。

石万年摇摇头,悄悄咽下涌上喉头的血,“他不想让少年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吴良感知之下,尽都了然,也不点破。

“你回山寨,天晴后抓紧训练兵士,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归来之时,就是出兵的时候。”

“小人谨遵大人之命!”石万年躬身一礼。

吴良纵身飞上树梢,踏树而行。他发觉自己身轻如燕,一步迈出,跨越一百多米。

落到树下,将护具穿上试了一下,并没受到影响。

“太轻了,没有一点重量,要想法打造一副重一点的铠甲,最好是带头盔的,”少年心里思量着。

“得去仁和看看姐夫怎么样了,再顺便回吴村看看,”心里计划好行程,他片刻出了卧龙岗,放慢脚步走上官道。

吴良此时不到十四岁,身高有了一米七五左右,脸上稚气未脱。

就在此时,酝酿许久的大雨倾盆而下。吴良迅速找到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用刀将树几下掏空,躲了进去。

他闭目盘腿而坐,听着雨声,风声,内心宁静,一时沉浸在修炼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少年一直修炼,又过一日,感到肚饿,方才从修炼中退出。

“这次五六天未吃食物,现在才肚饿,这就是辟谷吗?”

拿出纳戒中的肉干,吃饱后继续上路。

一路上不时有残军,流民经过,想要打劫他。

少年顺手将他们治服,组成一支杂牌军,这些人都是面黄肌瘦,缺衣少食。他打算看看能不能带这些人劫了赵军的粮草,然后赶往卧龙岗,躲进山林,这样生存下去的机会会大很多。

从残军口中得知,赵军的粮草在距仁和县十里的一个山谷内。

当他们快到山谷时,杂牌军人数已增加到五千,吴良从这些人中选出五个锻体九重的人为队长,让他们带着人先藏在附近山林之中。

自己则大摇大摆进了山谷,速度展开,看护粮草的赵军只觉眼前一花,他已越过赵军进了粮仓。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少年哪里会客气,将大米与肉菜装满了纳戒。

赶回杂牌军隐藏的山林,意念一动,将这些放了出来。

看见的人都以为少年是神仙,纷纷跪地磕头,口称,“多谢神仙老爷垂怜,救苦救难,要为少年立碑长年供奉。”

“各位请起,我与你们是同样的人,只不过得了空间宝物,能装许多物件罢了,”少年再三劝说,总算把人给劝了起来。

吴良吩咐几位队长,安排人洗菜切肉,准备好锅灶,待到天黑,生火做饭,又派机灵些的人到外面去警戒。

天黑后,众人生火做饭,尽管纳戒空间不小,装了不少食物,但一顿吃下来,也是吃的干干净净。

“唉,这些人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不知挨饿是什么滋味,肯定很难受吧。”少年自幼家贫,但因村里会组织人员进山打猎,倒也不曾饿过肚子。

吴良看着眼前这些吃了一顿饱饭而精神大好的人,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其中老弱妇幼占了一半。带他们去劫粮,无异送死。

遂让每个队长挑四百精壮汉子出来,又吩咐队长安排剩下的人先行撤离,回到卧龙岗等待他们。

山谷里面驻扎着两万赵国军队。“怎么才能劫走粮食安然离去?”吴良冥思苦想,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办法。

少年不得不召集五位队长商议,“各位,粮草由二万赵军看守,我们只有二千人,强取肯定不行,更难的是,粮食弄出来,怎么摆脱追兵。”

五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

“吴少侠,奴家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从后面人群中走出一中年女子。

“乌大嫂,但说无妨!”吴良认得这女子是其中一个队长的妻子,她也是锻体八重,修为不弱。

“据我们这段时间观察,每过十天,就有赵军送粮食过来,正好明日就有粮食送过来。我们可以在半路劫走粮食,”女子如实说道。

五位队长给一语点醒,“我们怎么没想到,多亏了乌大嫂提醒,”几人纷纷附和同意这个办法。

“你们可知有多少人护送,这些人实力如何?”吴良询问。

“大约有五千人,一般领头的是万夫长,锻体圆满,其余人不足为惧,我们足可拿下。”

“好,就用此法,”吴良一锤定音。

于是,众人趁着月色,沿着官道往回走,他交待五位队长带着人一直前行,自己身形一晃,越过队伍快速朝前飞跃。

一炷香的时间,果真在官道旁的小山丘上发现押粮队伍营房。

“杂牌军过来时可能已到黎明,既是如此,就辛苦一下,将这五千人放倒,”吴良先将值夜的哨兵打晕,然后进入一个帐篷,将熟睡的人尽数打晕,如法炮制。

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地的人全部打晕。他特意留下万夫长,令其喝下药剂,变成自己人。

做完这一切,少年命万夫长在外面巡逻,等候杂牌军到来,自己住进万夫长的帐篷,打坐修炼起来。

天亮的时候,杂牌军如期赶到。本来做好拼死一战准备的众人,见到眼前场景,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吴良从帐篷里走出来,万夫长急忙上前恭敬行礼。

他招手让五位队长上前,将万夫长介绍给他们认识。

“你们带人将营地的人全部绑好,再弄醒,不得伤害一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家中也有父母妻儿等着他们回家。”

“完事后,连人带车全部送到卧龙岗。若有山寨之人询问,报出我的名字可保你们无事,被俘的人,一天之后若要离去,尽可放走。”

交待完后,吴良带上万夫长,选了两匹好马,骑马再次朝仁和县而去。

到得仁和县城,恰逢赵军正在攻城。

蚂蚁一样的军士,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冲到城墙之下,架起云梯登城。

城墙上的守军,躲在在箭垛里面,有的用弓箭还击,有的扔下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更有几人合力举起长叉,将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叉翻过去。

每时每刻都有人受伤,死亡。看着这修罗战场,听着各种惨叫,哀嚎。少年仿佛听见他们父母,妻子,儿女的哭泣声,看见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哀伤自心底升起,久久挥之不去。

“三桂,你知道赵国为啥要攻打周国吗?”少年想起身后的万夫长。

“回大人,具体原因小人不清楚。但是,赵国朝廷奸臣当道,忠臣蒙冤,朝堂上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国力羸弱。”

“那怎么赵国还有力量进攻周国?”吴良不解。

“回大人,赵国只是牵制周国。真正与周国开战的是齐国,赵国与齐国是同盟国。”

“难怪,一个小县城打了一月都没打下来,”吴良醒悟过来。

“不对,虎牢关十万大军怎会败得那么快?”

“大人,虎牢关是因为赵国培植多年的内应里应外合被攻破的。加上虎牢关主将并不在城内,副将指挥失误而致。”

“现在围仁和的赵军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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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超过十万。”

“不是号称三十万吗?”

“本来就只有二十万,又兵分两路,加上这段时间的战损,可能只有八万。”

“你知道城中守军有多少人吗?”

“据属下所知,虎牢溃军三万多,加上原有的成卫军数干,合计不超四万。”

“三桂,你老实回答我,若是有三万人马从赵军背后夹击,能不能攻破赵军。”

“回大人,打仗要靠天时,地利,人和,小人不敢妄言,小人没有领兵打仗经验,一直负责押运物资。”

“就算攻破赵军,双方必定死伤无数,”少年忽然想到,“如何兵不血刃,唯有擒贼先擒王,若是我抓住赵军主副将,统领,甚至是万夫长,赵军岂不是不攻自破。”

想到这,吴良再次开口询问,“三桂,你知道赵军的主副将,统领,都是什么修为吗?”

“回大人,主将是先天八重后期,副将是先天七重初期,统领是先天初期,四位统领,一主将,一副将,六位先天,十位万夫长皆是锻体圆满。”

“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嘛,差点忘了,守护粮草不是还有二万人马吗?”

“大人有所不知,那二万人根本没有战斗力,全是新兵,还不如我押送粮草的人马。”

“当当……”就在这时,锣声响彻整个战场。

“大人,赵军鸣金收兵了!”

听言,少年扭头看向战场,果然,赵军在有序撤退。

城墙上也停止了攻击,“看来,粮草被劫的消息传过来了。”吴良猜测。

天黑之后,少年又去了趟赵军粮草存放山谷,将粮食和肉装满纳戒。

重新回到城外,交待了三桂几句,让他在城外等着,

少年独自一人飞上城头,在守城军士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走进城去。

轻车熟路来到姐夫家,见到姐夫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

少年也不出去相见,留下足够的粮食和肉,悄悄离去。

接下来,他在城中贫民区走了一遍,每家放上一袋粮食,少许肉。直到纳戒内的粮食放完,方才出城。

与三桂会合后,两人便向赵国军营走去。

虽然军营戒备森严,少年领着三桂如若无人之境,以他的感知,避过暗哨,绕过巡逻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桂熟知军营内各种类别军官居住的帐篷。他们从万夫长开始,一个个打晕喂药。

再是统领,最后是副将,主将。

进副将帐篷时,少年故意惊动副将,让其有了防备。好感受下他的实力。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动手,任由对方拿着兵器攻击自己,帐篷内的动静惊动巡逻军士,将帐篷团团围住,冲进来拿人。

当他们见到先天后期的副将不断用手中长枪刺在来人身上,来人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全都呆若木鸡,自己上去管用么?

有机灵的兵士急忙去请主将。

主将急匆匆赶过来,加入攻击行列,少年仍是一动不动,任由兵器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出全力了吗?同样是先天后期,差石万年太多,”少年感受着落在身上兵器的力度评价道。

“你是什么人?石供奉在何处?”主将停止攻击,惊疑问道。

“不用管我是什么人,石万年如今也是我得力手下。”少年手腕一翻,亮出无影追魂针。

两人大惊失色,副将猛地拦在主将前面,“将军快逃,末将拦住他。”

少年用圆筒对着两人,“你们确定要逃?”

两人面色瞬间苍白,冷汗直流。

“好了,都过来喝下药剂,免受羞辱,皮肉之苦,不然,你这八万人不够我杀的,”吴良故意板着面孔,做出凶残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尽是落寞与绝望,打不过,逃不掉,又不能真的不顾数万人性命。最后无奈走了过来,喝下药剂。他们能怎么办,实力相差巨大,逃走都办不到。

“你们遇上我是你们的幸运,我虽是周国人,但对赵周两国一视同仁。两国开战,苦的是百姓,死的是兵士,消耗钱粮,徒损国力。吾不愿生灵涂炭,不得不出手。”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介绍一下自己,也说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大人,我叫石万春,他叫石万天,我们是堂兄弟,石万年是我们堂弟,我们乃是赵国京都两大家族之一的石家之人,我俩是旁系,石万年是谪系。”

“至于怎么打算,任凭大人安排。赵国朝廷奸臣当道,此次我们兵败,若是传回去,家族堪忧,”主将神情恍惚,忧心忡忡的说。

“若是我放你们回去呢?”

“大人,没有兵部调令,我们回去就是死,还会祸及家人。为今之计只有封锁消息,不让国主子那帮奸臣知道此地实情。但消息也封锁不了太久。”

“看来,你们石家在朝中失势,京都另一大家族欲借机灭掉你石家呀。”

“大人英明,事情正如大人所想。”

“我问一下,你们在我国境内另一路大军是何人统领?”

“大人,另一路大军统领也是我石家之人,是我等堂叔,是石万年堂弟的亲叔父,石家家主之弟。”

“既是如此,吾已有决断,石万春即刻带大军连夜启程,返回虎牢关,大军驻守虎牢关,石万年在卧龙岗,你可派人与他联系,卧龙岗都是我的人。凡事你们商量着办,随机应变,最好不让赵国朝廷知晓今夜之事。石万天随我去四通走一趟。”少年当即下令。

“属下领命!”两人恭敬一礼。

石万春当节下令,大军起行,往虎牢关开拔。

吴良与石万天纵马疾驰,在天亮之前赶到两军对峙之地。

少年故技重施,将万夫长与统领全部药服。最后单独对上主副将,主将叫石千军,先天九重高手。

少年这次没有任其用兵器攻击自己,而是赤手空拳与使流星锤的石千军对轰。

在少年两拳轰碎流星锤后,石千军自知不是对手,转身便逃。

可他速度哪有少年快,只一个闪身拦在其前面,石千军多次变换方向,逃出不过百米之时,少年突兀挡在其前面。

他哪里知道,百米只不过是少年一步而已。

眼见逃不掉,石千军只能停在原地,躬身一礼,“这位前辈,不知为何参与世俗纷争,可是我赵军有何冒犯之处?”

石千军将少年当成修士了,作为石家高层,知道修士是不允许插手世俗纷争的。

要说吴良是修士,其实也没错。但若是有修士来看,是瞧不出来他是修士的。因为他所修炼的方式与方法,以及修炼出来的光点都与修士修炼的灵气有本质区别。修士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修为,即便是锻体的修为也看不出来。

“我不是什么前辈,不明白你说的世俗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知道,我来平息此次战争,避免生灵涂炭,你需要立即臣服于我。”

“前辈,若是我不臣服呢?”

“石万天你来给他说,”吴良看向身后。

石万天点点头,“大人还请饶恕千军叔的无礼,让属下与他说。”

当石万天出现并称呼少年大人之时,一旁的石千军惊骇万分。

“万天,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何事?”石千军强忍内心惊惧,质问道。

“千军叔您听我说……”石万天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石干军脸色不断变幻,过了好一阵,似是下定了决心。

快步走到少年前面下拜,“石千军愿意臣服大人,从此以大人马首是瞻。”

少年递过药剂,他接过喝下,随后也将副将叫过来服下药剂。

“石千军,赶在仁和守军与对面周军反应过来之前撤出大军,退回虎牢关,与石万春会合,同心驻守虎牢关,遇事与石万年,石万春多商量!”少年再次下令。

石千军拱手称是,随即调兵遣将,迅捷撤出大军。

少年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绕过周军,往四通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