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楚元良倚着摩托车挂断电话,脸色阴冷地驱车赶往另一个地址。
……
面前这个男人马上就可以吃了。
没有人能救他的命。
夜猫不会来,红雾也来不了。
隘路对这个世界而言,便是纯粹的不可抗力。
这顿鲜美的肉食,也将由我亲自享用,没有任何人会来阻止我。
但在这之前,我要让他对我饱含情感,这样才能品味到层次最深的佳肴。
最接近曾经那个我的味道,若想吃到曾经的我,这就是捷径。
哭男这般想着,缓缓开口:“我是个坏孩子,我做过很多类似这样的坏事,可即便再后悔,也再没机会弥补。”
“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道歉也挽回不来,下跪也挽回不来。”
酒吧里,两人都喝得面容发红,严明只觉得舌头僵硬,即便神智清醒,但肢体还是有些不听使唤。
“谁没做过错事呢,但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未来还要做下去,你我都没有反悔的资格,要想对得起被你伤害过的人,就得继续做下去。”
严明拎着伏特加的瓶子给哭男斟了一杯,回手又给自已斟了一杯。
哭男一仰脖喝掉伏特加,透明的酒水因为喝得太急,从他嘴角流出,也流过他白皙的脖颈,其间喉结蠕动。
配合他英俊的外表,看得对面桌的两个女孩两眼发直。
“你的想法在我身上完全不适用。”哭男惨笑着:“我这辈子,伤害最多的人,其实是我妈。但我再没有报答她的机会了。”
“我接下来的话,只跟你一个人讲过,反正不会再见面了,也许,这就是萍水相逢之人的反而能聊开的原因吧。”
严明也很赞同这点,所有人对身边的人都不可能口吐心声,因为没人会完全相信另一个人能保守秘密。
可萍水相逢的人却完全不同,见过一面,可能就不会有再见的机会,反而更适合倾诉。
“我家是个重组家庭,亲生父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被一个醉鬼打死的,喝的就是这种东西。”
哭男敲了敲桌子旁的酒瓶:“讽刺的是,我现在喝得还挺起劲儿。”
“我妈那时候还年轻,也沉不下心赚钱,带着我东拉西扯地打工。”
“我就那样从两岁长大到十岁,那段日子,我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一批同学没认识多久,就转到其他学校,没朋友,没靠山,在学校里是个人都能欺负我。”
“可到头来,她发现自已,根本养不起我。”
“后来,她找了另外一个男人,让我喊那个人爸。”
很普通的原生家庭,这也是年轻父母们常常做的蠢事,但也是另一方面的无奈。
大家都第一次当孩子,也是第一次当父母。
有责任心的人,会试着学习,试着改变。
也会有一部分人,选择放弃自我随波逐流,迎合生活的大环境去生活。
没主见,没想法,只想着找个依靠的女人,便会选择找一个男人,教她怎么去生活。
严明很快便对这段故事下了定义。
“最初的几个月,那个男人对我们还挺好,因为学习的事我妈揍我时,那男人还会拉一拉,但又过了几个月,揍我的人就换成他了。”
“之后,他们开始因为各种事吵架,但大多时候起因也都是我。”
“我什么都没做,但我只要在,就是一切矛盾的源头。”
“那个男人开始和我妈吵架,然后打我妈,然后当时只有十岁的我,只能看着。”
“当时我还记得,那个男人把我妈制服压在身下,对我笑着说:小崽子,拿把刀过来把她宰了,我们今天吃肉。”
“那时候我们家很穷,穷得很少能吃到肉,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我被吓傻了,只能那么干看着。”
“你听过,自已母亲向自已求救吗?”
严明瞳孔骤然紧缩,对于家庭圆满的他而言,那个场景只是想想就很恐怖。
就算他看过许许多多残忍的事,也不及那一幕的十分之一。
“我听过,但我什么都没做,我怕被打,怕得要死。”
哭男深吸一口气,眼角已经湿润,
“我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当我刚刚十五岁时便逃离了那个家,然后,再也没回去过。”
“近期,我听说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很好,也不再打架,那个男人现在对我妈很好,也对我很好,平时总打听我现在的处境。”
“我不知道自已的心情怎样,应该怎样,是原谅那个男人,还是继续恨他。”
“后来我总结了一下,还是得恨他。”
“因为他和我妈的幸福生活,完全是凌驾在我不在的前提下,因为我不在了,他们便不会因为我而吵架。”
“所以,我还是得继续恨他,否则,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已。”
“如果十岁时的我没有隐忍,而是选择反抗他,现在的处境或许会完全不同,但我心里的结也就解开了。”
“可我没有,当时的我没有选择保护妈妈,我……我……”
啪!
严明一巴掌拍在哭男的肩膀,哭男浑身一颤,蓦然回首间,已经泪流满面。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没有权利,逼迫一个十岁的孩子承担起对抗大人的义务。”
哭男默然不语,伸出颤抖的手,从旁边纸抽中拽出张纸擦拭眼泪。
严明看着面前的哭男,展开双臂抱了抱擦着眼泪的男人。
“放过自已吧,吴峰。”
话音落,哭男忽然反抱住严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借机用对方的肩膀衣物抵住眼睛擦拭眼泪。
严明轻轻拍着哭男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
哭男嘴里念叨了几声,放在其肩膀上的嘴却忽然张开,露出满嘴的尖牙利齿。
就是现在!
情绪的最高潮!
咬死他!
吃了他!
啃了他!
把他吃得一丁点儿都不剩!
这般想着,哭男照着严明的脖子便咬了下去!
叮铃铃……
一串司空家专属的急促铃声惊扰到了哭男。
他浑身一颤,神情困惑地收起尖牙利齿。
“我……我接个电话。”
哭男满脸歉意地推开严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哭男大人,隘路大人的命令,留严明一条命,之后杀或放,三个月后视情况而定。”
闻言,哭男愣住了。
他回首一脸茫然地看向严明。
刚才,他把自已最大的秘密都说出去了。
现在你告诉我不杀了?
我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