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乓乓的球声与夏日蝉鸣交缠在一起,少年们不在乎烈日,也不在意额间凝结的滴滴汗水,肆意地在操场上挥霍着身体里的热血。
一辆白色小车稳稳当当停下校门口,一对恩爱的中年夫妻双双下车,车的后座也缓缓打开。
脚踏着小白鞋,身穿着黄色衣裙的女孩紧跟着下了车。
面对未知的陌生环境,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阿遇,跟紧一些。”莫自行挽着妻子杜月,目光看向乖巧懂事的养女扑朔着莹亮的眼。
她是先天性耳聋少女,在前几年冲进火场救小孩吸进太多迷雾,嗓子也坏了。
鹿城的第一中学收学生,一看成绩,二看学生品行。在这里她不会被受歧视,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教育也是一等一的好。
今天莫自行和杜月带着陈嘉遇来办理入学手续。
陈嘉遇点了点头,观察起这个要读到高中毕业的学校,慢慢踏着梯子走上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办公楼,上面俨然放着校园宣传视频。
学生们穿着校服做早操,参加各种校内社团,各种比赛的镜头,还有穿插的特写镜头,有个眉眼含笑的少年站在光下,鼻梁侧的痣如点睛,他在视频一闪而过,像是不经意间擦过摄像头。
转瞬即逝就是采访学生的镜头,陈嘉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们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读懂她们的唇语。
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孩从容地面对镜头,只不过看面容竟觉得有些病弱,一看就是成绩特别好的学生。
走进办公楼,外围一横排的荣誉榜,陈嘉遇一眼就看见第一个的学生是刚刚视频里长得极其漂亮的男孩。
在男孩旁边有个女孩和她并驾齐驱,都特意标识第一名,人和名字一样好看,姜清欢。
杜月温柔地摸了摸陈嘉遇的脑袋,用手语比划沟通起来。
‘我们阿遇很喜欢荣誉榜吗?’
莫自行工作特别忙,经常全国到处飞,几年下来,或许还有学习天赋不太行的可能性,所以只学了个皮毛。而杜月工作比莫自行轻松些,经常用手语与她交流。
‘阿遇觉得她们很厉害。’
‘可是妈妈觉得我们阿遇能考进第一中学也是极其了不起的事情,超级厉害的女孩。’
“你们两个加密说话能不能稍微考虑下我的感受?”
“你急什么急。”杜月怪责莫自行。
莫自行赶忙解释:“大夏天这么热,我们还是早点进校长办公室,外面待着闷。”
‘阿遇,我们去办公室给你办入学手续,妈妈牵你。’
陈嘉遇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笑容握住杜月伸过来的手。
高三九班。
教室里梳着大平头年纪三十左右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激情四射演讲他的题。
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个不停,前后两立的空调也再加速运行也减免不了教室的闷热。
台下的学生们第一排坐着的要么特别精神,要么强撑身体睁白眼听课,中间排的学生神游或者左耳朵进右耳出,而最后一排就是你干什么我要跟你对着干,但是我绝不打扰你上课。
坐在墙边的男生蜷缩着身体,眼神时不时瞟向讲台,手上的活儿一刻没停。
刚刚自己下课闲得无聊,一不小心把后门的把手给弄坏了,也不知道学校出的什么破规定,后门不能关锁,要方便领导过来随时悄悄走后门查看上课情况。
一想到下节课是体育课可以去打篮球,他就兴奋。
再天衣无缝的演技也有被老师捉住的时候,这不,张逍天一转身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在底下搞小动作。
张逍天看见后厉声招呼道:“严天钦,站起来回答我这题的答案。”
被唤作严天钦的少年放下手下的东西,认命般地懒懒散散站起,犀利的目光扫过台上那道数学题,温吞且坚定回答:“根号三。”
“坐吧。”张逍天黑着脸表达自己的不满,他蛮喜欢这个叫严天钦的孩子,数学惊人的好,但每次就喜欢在他课堂上搞各种小动作。
严天钦得了令后,刚坐下就收到坐在第一排的兄弟眼神示意。
‘等会儿打篮球还是打排球,足球也行,乒乓球和羽毛球都被姜清欢借走了。’
‘林家峻,我要打篮球。’
‘下课跑快点,找场地放球,天儿,下课门开大,我们直接冲。’
‘OK。’
下课铃声一响,张逍天刚抄起书,安静的教室里立马听见后门发出嘭的一声,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后排的男生和前面的几个男生跑得人影都没有了。
张逍天感叹:“年轻真好。”
楼道里还有男生们吆喝欢呼声,除此之外还有熟悉的欠揍男声。
“帅哥驾到,通通闪开!”不用想就知道是严天钦的嘴才能说出这种话。
他再次感慨:“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不要脸。”
下一秒就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
“艹,严天钦你个死变态,又摸老子屁股。”
莫自行和杜月在校长办公室一趟后又去教务处办理手续,这时陈嘉遇轻轻扯了杜月的衣角。
杜月虽然提前和教务处的老师联系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反复确认学校的态度。
被陈嘉遇牵动的衣角的同时也牵动着她的心,一看陈嘉遇她的心都是软的。
‘妈妈,我想去上个厕所。’
杜月心领神会,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厕所在哪里,所以向老师打听厕所的位置。
“老师,请问厕所在哪里?”
“我们这栋楼的厕所最近在重新装修,得去旁边教学楼的厕所上了。”
杜月听后拉着陪同陈嘉遇一起去,但陈嘉遇反握住杜月的手。
‘妈妈,我自己去找就好,等会儿我不见你就跟我打电话就好。’
陈嘉遇听不见声音,但是她的手机永远都是震动着的,可以感受。
教务处看见陈嘉遇如此乖巧善解人意,而命运却如此砸向她,很是惋惜。
四个少年急匆匆地跑下楼,林家峻抱着球,严天钦靠近把球抢入自己的怀里,又接着像往常般拍着球走下楼。
“天儿,你上课又被小张抓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遭的。”
“林家峻,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我把后门的锁撬坏了。”想想真够郁闷,等他们没有发现之前自己偷偷把后门的锁修好吧。
“我买了西瓜味的口香糖,你们要不要来一个?”笑得最欢的男生熊袂递过来。
“熊袂,你大发慈悲告诉我确定不是榴莲味的口香糖二次包装到西瓜味口香糖?”龚少庆提出严重的质疑,上次他把哥几个坑了,当天刷了不知道多少次牙。
“吃东西话还多,来一个吧!”熊袂趁一个不注意就把口香糖丢进龚少庆嘴里了,龚少庆到嘴的脏话被堵住了。
“我也来个。”龚少庆表情并不排斥,看来这次熊袂没有坑他们,林家峻和严天钦也放心吃起来。
龚少庆突然想到什么,骂了一句:“熊袂,你上课手抠了鼻屎,还往我嘴里喂吃的。”
熊袂坏笑一把下楼的脚步加快,四个少年欢笑声和怪责声在楼道里响彻。
严天钦笑得肚子疼,一个不经意间手拍的球就脱离自己的手心蹦蹦跳跳下楼,他骂了一句,加快脚步追过去。
害怕出事的另外三名少年也怕球砸到人,脸上也没了笑。
陈嘉遇在一楼上完厕所后,一个篮球突然滚落在自己的脚边,陈嘉遇缓缓蹲下身子捡起来。
四个少年刚好到达一楼,看着并没有砸到别人而是被捡起,揪着的心也平稳落地了。
“同学,可以把球给我们吗?这个球是我们的。”严天钦软着声嗓看着距离两米左右的短发齐肩少女。
而那个女孩似乎像没有听见般,观察性地拿着,这次严天钦再靠近点,下完梯子。
陈嘉遇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上球面上写着无数不同色个谁谁谁是帅哥陷入了沉默。
倏地陈嘉遇的视线撞入一双球鞋,她顺着鞋往上看比自己高一个头多的狼尾男孩。
男孩也在低头看她,对视上那刻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停留在这时。
他嘴角处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好看的眉眼被稍长的刘海遮挡,也抵挡不了少年优越的骨相美,鼻梁侧还有一颗漂亮的痣形,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左眉有一条略显的伤疤,衬得这个人长相又凶又奶。
严天钦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目光实在无法做到像眼前的女孩那般直勾勾盯一个人,他的脸色极其不自然错开视线,“那个……同学,可以把球还给我吗?”
陈嘉遇盯着他的唇形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联想到手中的球,再看眼前礼貌的男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与少年完成篮球交接。
男生的体温比女生高,陈嘉遇无意间碰到他的手似被灼伤般快速撤回。
严天钦刚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小盒湿纸巾,嘴里还说着:“你的鞋子被球砸脏了,擦擦吧。”
刚说完就看着女孩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徒留严天钦愣在原地暴晒在太阳下。
看热闹的三人凑过来,林家峻笑着打趣:“天儿,你是不是被人家女孩子美到傻了。”
熊袂拍上严天钦的肩膀,立马被当事人甩开,话里嫌弃意味明显,“撒开你这手,刚刚龚少庆才说你抠鼻屎。”
严天钦的话又提醒龚少庆一把,立马追着熊袂报仇雪恨,熊袂苦不堪言。
“你刚刚和那个女孩站那么近,长得漂亮吗?是我们学校的吗?”
“没见过。”严天钦回忆了一下,少女是小巧的瓜子脸,看向他的那双杏眼非常漂亮,扶着脖颈,敷衍地回答,“漂亮什么漂亮,其实也不是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