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州在楼上便注意到了两人的争执,见大公主如此蠢笨,轻易便进了那女人的圈套,大公主在外代表的是皇上,他不得不出面帮衬,下得楼来,便先注意到了她,不知何时,她已经站直了身子,虽面上带笑,那双眼睛却是冷若冰霜。
他想到了方才,清风拦住他,也是这般冰冷,用他从未见过的模样说道:“我知你最是厌烦柔弱有心计的女子,可她与你不一样,在皇宫那般吃人的地方,她若没有心计,谁会护她?皇上吗?子归,伤人的,何止是刀剑。”
大公主一见谢寒州,便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珠子黏在人家身上,抠都抠不下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谢寒州,好巧啊,听闻你大胜西楚,将那群蛮人赶回了草原,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呢,你哪日有空,我去你府上拜访啊?”堂堂公主之尊,围着一个男子打转,竟连自称都忘了,成何体统。
楚幽辞看得好笑,讽刺道:“谢将军立下战功,又有如花美眷相伴,可谓羡煞旁人,想必,不日表哥便会赐婚,恭喜了,既无事,本郡主先行一步!”
一群人的眼神都投向楚幽辞,她仍旧镇定自若地上了马车,大公主不仅不拦,还投去赞赏的眼神,那些纨绔只得偃旗息鼓,纷纷夸赞大公主与谢将军般配云云,丝毫不在乎将军的冷面,而谢将军并不知晓,经过此事,楚幽辞已经彻底记恨上他了。
刚回到宫中,皇后的训斥便到了,大意便是她德行有亏,须闭门思过,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皇帝的人又来了,不仅口头表扬,还带了诸多赏赐,这两口子可真有意思,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就不知背后到底带了几层面具。
“这可如何是好,郡主,过几日便是您的及笄之礼,太嫔早几月便准备妥了一应事宜,要不,奴婢去求求皇上,平日里皇上待您最是亲厚,肯定不会放着您不管的。”
楚幽辞自有打算,对于及笄之礼并不看重,小姑娘真心为自己着想,也就顺嘴安慰几句,末了才去內殿休息。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都城的流言就变了,不过主角还是臭名昭著的荣安郡主,谣言愈演愈烈的时候,皇帝李隽便到了安乐宫,对待楚幽辞的态度一如往前。
“几月不见,表妹清减了许多,此行你受苦了,若是太嫔和姑母泉下有知,必然怪朕没照顾好你……”还没说完,皇帝便红了眼眶,声音似是哽咽说不出话。
楚幽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知是他演技太过炸裂,还是她猜测错了方向,这时候她只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道:“都是臣妹的错,害得皇上担心了,外祖母和母亲只会感激您的照拂,岂有怪罪之礼?皇上莫要自责,您乃一国之君,万不可为了臣妹伤神。”
许是楚幽辞态度柔顺,皇帝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闲话家常之后,还留下来用了午膳,这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除去皇后,皇帝从不与旁人用膳,就连宠妃刘妃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一盏茶的功夫,各个娘娘的宫里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
刘妃二八年华,长相妩媚妖娆,一步一摇间总有勾人的风情,皇帝最爱的便是她那杨柳楚腰,几乎夜夜留宿,几月都不曾踏足皇后宫中。
云消雨歇之后,刘妃面带桃花,轻偎在皇帝怀中,含情脉脉地与皇帝撒着娇,两人的身影隔着纱幔,似露非露,看起来香艳极了,皇帝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看就要睡过去。
“皇上,听闻荣安郡主回宫了,臣妾能去看看她吗,很早便听说那位妹妹是个妙人呢。
看不清皇帝的长相,声音沙哑性感引人遐想,只听他说道:“爱妃才是一等一的妙人,旁人哪及得上你半分。”
许是察觉出皇帝在故意转移话题,刘妃心里更不服气了,身子一扭一扭的,手上也不老实,嘴里发出的声音甜如蜜糖,恨不能让她化在手里。
“皇上,您莫要哄臣妾了,分明更加喜爱荣安妹妹,不若您将她收在身边,臣妾也好与她亲近亲近。”
“胡闹,朕有爱妃就够了,哪还需要旁的女子……”
……
楚幽辞消停地过了一日,后宫的娘娘们便坐不住了,首先找上门的便是刘妃,面带桃花,衣领之处还有些暧昧痕迹,若隐若现更加惹人怀疑。她对着楚幽辞,一副害羞模样,语气中带出一些自得,“荣安妹妹,你我从不识得,却好似认识了几百年一般,姐姐真的很喜欢你,日后,可以常来寻你吗?”
这矫揉造作的,楚幽辞尴尬癌都要犯了,为了打发她走,只得说着违心的话。
“刘妃娘娘若是喜欢,常来便是,只是我这里甚是粗陋,只怕碍了您的眼。”
刘妃欢喜起来,那模样跟个小孩子差不多,楚幽辞感叹,这才是天生的演员,就算放到娱乐圈,也能碾压一大片,若不是楚幽辞观察细微,恐怕也发现不了她眼底深处的厌恶和嫉妒。
古代真是“吃人”的社会,更何况在这深宫之中,人人都是几副面孔,稍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往日,外祖母尚在,这些娘娘们与她没有利益冲突,矛盾便不显,这次回宫,不知道皇帝抽什么风,惹得他女人们一个个的都来打探,这是把她当情敌了吗?
不用自己找荣安的麻烦,皇后乐得清闲,便解了楚幽辞的禁足,可惜,原本准备妥当的及笄之礼,竟被皇后以守孝为由给拒了,楚幽辞乐得清闲,两个丫头已经连着郁闷两天了。
为了安抚两个小姑娘,楚幽辞带着她们出了宫门,让她们舒缓一下心情,憋出病来就不好了,刚出安乐宫,便遇上了一群娘娘,邀她一起去湖边玩耍,不容她拒绝,就被簇拥着往前走。其实,她没想拒绝,这么多娘娘,并不是谁都可以得罪的。
皇宫中个个都是美人,但所有美人加起来也没有性命重要,她们看着如花似玉,谁手上还没沾染几条人命?看着亲如姐妹,话里却暗藏机锋,稍不注意便会授人以柄,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是致命的利器,这便是传说中的食人花,她感觉自己正在其中瑟瑟发抖。
刘妃说:“昨日本宫一见荣安妹妹,便甚是欢喜,都怪皇上藏得紧,不然早成了好姐妹,还真是遗憾呢。”
众妃脸都变了,对视一眼,这么多妃嫔就罢了,荣安郡主竟生了这般野心,都与外臣定了亲,还想着做这人上人?不行,以皇上对荣安的宠爱,若是进了宫,哪里还有她们的位置。
“刘妃娘娘说笑了,臣妾们地位卑微,可不敢与郡主称姐道妹,郡主大义,就算失了名节也要救百姓于水火,这点臣妾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