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宁语帆连忙出声解释,“您肯定看错了,我一点也没瘦,大哥把我照顾的很好。”

宁宇安扶着眼镜,无奈一笑,“你们确定要堵在这门口聊?要不要搬几张椅子出来?”

一旁还有个充当背景板的身影,裴知树的目光从宁语帆出现后就没再移开过。

女孩笑颜灼灼,巴掌大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眼里也泛起了微光,宛若流动的星河。哪里还有半分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现在也就只有在宁家二老面前才会如此,发自内心的变成小女生,放下一切,充满活力,像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那些事,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世家千金,无忧无虑。

裴知树注视着,薄唇微微掀起几分笑意的弧度,温柔溢于眉梢眼角。

温馨的一幕,就在眼前,却也离他很远。

“囡囡,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快,咱们进屋聊。”宁太太高兴地牵着宁语帆的手往屋里走,“你不知道你走后,我和你爸可是每天都在念叨你。”

其他几人也跟着进屋,宁鸿精神矍铄,笑容宽厚,“知树啊,辛苦你大老远的去接机,晚上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宁语帆正跟宁太太说笑,没听清宁父的话,却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然后就撞进了一双漂亮却深邃的眼睛里,停顿的几秒,脸上明媚生动的笑本能地收敛了几分。

裴知树瞳孔微缩,转头对着宁鸿松散地笑了笑,“先生,太太,待会儿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就不留下了,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拜访。”

眼下这场团聚,显然不适合一个外人在场。

宁宇安看着他,自然明白什么,也不强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行了,你去忙吧,我会安排好的。”

“嗯。”

裴知树点点头,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往外走。

宁太太无奈地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忙得饭都不吃了。”

宁语帆没说话,目送他离开,门口路灯下,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独。

在国外,他们也不是一次这样一起吃饭了,但似乎每次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看着跟谁都很熟,却又感觉跟谁都不熟。

不自觉地想起路上宁宇安的话,宁语帆没有收回视线,却不知触到了哪根神经,脱口而出,“我去送送他吧。”

“……”

偌大的客厅,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宁宇安脱着外套,表情诧异了下,扫了眼二老,转瞬低笑出声,若无其事地回,“好,去吧。”

宁语帆神色如常,嗯了一声,乖巧地出门了。

二老看了她一眼,面面相觑,又同时转向了笑意盈盈的宁宇安。

宁太太有些错愕,“儿子,这?”

从她醒来,这几年几乎没交过朋友,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主动。

宁宇安将外套放下,理了理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道:“没事儿,她现在去公司上班,能愿意主动跟别人相处,也算是进步了。”

宁鸿疑惑,“所以,她这次回来,还是对的?”

“不一定,先观察观察吧。”

……

风过林梢,树影轻晃。

不长的一段路,宁语帆走的相当慢,俏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喜怒。

男人还没有走。

昏沉的夜色下,他站在车子旁,微佝偻着背,正低头抽着烟,四周万籁俱寂,落在他肩头的微弱光线碎成一地的影子。

宁语帆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停下,她的脚步不算轻,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夜能很好的掩盖一个人的底色,却也能加重那种清冷孤寂感,与他白天的散漫不羁相比,此时倒像是换了个人。

宁语帆静静审视了半分钟,轻咳出声。

“咳!”

裴知树,“……”

似乎完全没料到她还会一个人出现在眼前,男人回头看到她的那一瞬,心狠狠跳了下,脊背震住,眼里原本极重的情绪也慌乱的掩去。

他不知她站了多久,除了一丝惊喜,还有种被窥透心事的狼狈无措,混乱的情绪糅杂,他一时竟忘记摆什么表情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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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的烟随风燃烧,他僵硬着杵在那儿,好一会没做出任何反应。

宁语帆根本看不出他想那么多,也完全不在乎似的,只是扫了他一眼,驻足在他身侧,并排站着。

“我来送送你。”

裴知树,“……”

能说的这么直白,显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意思。

分不清是失落还是虚惊一场,裴知树神情一松,不动声色地将半截烟掐灭了,扯着唇角,似笑非笑,“能把他们丢下跑出来找我,你是想警告我什么?”

宁语帆抿唇,这男人精明的和那张小白脸还真不太相符。

鞋子带跟头顶也才刚好到他的肩膀,她侧着脸仰头看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烟味,很随意地笑了,可能因为二老回来,心情不错,嗓音也柔柔软软的。

“你明知道我威胁不了你,怎么能算是警告呢,最多也就是商量一下,你想听我就说,不想听我就走。”

裴知树居高临下的和她对视,表情在夜色中渲染出几分暗黑的邪佞,“商量?帆帆,我在你眼里应该连朋友都算不上,一个漂亮女人,跟一个男人牵扯不清,你不觉得很危险?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宁语帆脸色未变,眼神不闪不避,不甚在意地勾唇,“别人我不知道,倒是裴总你,对于我这种索然无味的女人,就是给你染指的机会,你能提得起性—趣吗?而且,你应该不会为了一具身子,想失去宁氏的信任吧。”

就算不图利,他对她应该也不会有性—趣,就他身边那些女人,哪个拎出来不是性感妖娆的尤物。

裴知树眯了眯眼,每次对上她那副自轻自贱的态度,明知多半是对外的伪装,心头还是又气又疼,脸色也凉了凉,沉沉哂笑,“除非他不举,是个男人又怎么会经得起女人的撩拨,我这车子也不小,你想让我在这告诉你答案?”

“……”

宁语帆瞥了眼他那辆车子,俏脸冷了冷,嫌弃地睨他,“裴总,刚还觉得你精明,原来也是一脑子黄色废料,我给你讲道理,你给我上性—教育课?”

他冷笑,“被女人挑衅男人的尊严,我还不能自证清白了?”

“……”

宁语帆无言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最后耸耸肩,淡凉地出声,“如果你也就只剩下男人的自尊和一脑子废料,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