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车子停在了宁家别墅的大门口,并没有驶进去。

裴知树下车,绕过车头绅士地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宁语帆看了他一眼,“谢谢。”

低头下车时肩膀上的围巾滑落,树影摇晃,一阵小风吹来,几根被吹乱的发丝恰好粘在睫毛上挡住了视线。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拨,眼前光影晃动,一只手比她快了一步,轻轻拂开她脸上的乱发,又顺手将围巾缠上。

不过几秒间,他甚至没有实质的触碰,随意地仿佛无心之举。

气息不声不响的靠近又远离,还是让宁语帆微怔了下,但转瞬即逝。

“外面冷,进去吧。”温淡的嗓音在夜风里散开。

路灯下,宁语帆抬眸,看着昏黄的光线投到男人优越的侧脸轮廓上,留下半张模糊的阴影,也看不清表情。

“你不进去了?”

裴知树侧首看她,淡淡道:“不了,不然见到你哥,还要再撒个谎。”

宁语帆双手揣进大衣口袋,想起最近宁宇安的作息,随口接话,“他应该还没回来……”

还没说完,她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微变。

她就是客气一下而已,怎么搞得那么像……偷情?

裴知树顿时愉悦地撩唇笑了,“帆帆,你这么盛情邀请,看来我是没办法拒绝了。”

“……”

宁语帆目光看向别处,几秒后,平和而客气地道:“今晚谢谢你的帮忙,时间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对他点点头,不再停留,抬步往里走。

“等等。”

裴知树将车门推上,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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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语帆站定,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他。

裴知树深邃的眸子从她身上扫过,语调波澜不惊地说道:“你在商场买的那些东西,说起来也算是我给你弄丢的,很贵重的话,我让人调监控去找。”

宁语帆眸光闪了闪,摇头,“不用找了,没多少钱。”

裴知树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下,“买一堆不值钱的东西,你很缺钱?”

宁语帆一愣,心头掠过诧异,他这脑回路……

一般人不是应该觉得她这种行为很奢靡浪费吗?

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这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莫名不喜。

蹙眉失语了片刻,宁语帆不想解释太多,冷淡地回了一句,“我这全身上下看着像是缺钱的吗?只是今晚的事让我膈应,不想再看到它们。”

另一层意思,也不想看到你。

话落,她丢下他直接走了。

裴知树望着她的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隐晦复杂,也没有在意她的冷落。

她买的那些东西,他看过了,不管是在以前,还是这几年在宁家,物质上从来不曾缺过,吃穿用度都是佣人采购的,就算不是最好,也都是最贵的。

她自己对花钱也没什么概念,晚上却跑去商场买了一堆从来不用的东西。

正要细想,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眼,转身坐回了车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按了接听。

“喂。”

“明知道他在那儿,还让两人碰面,你怎么想的?不怕再刺激到她?”宁宇安不解地询问。

裴知树看着窗外寂静的夜色,声线沙哑的凉薄,“我有分寸。”

宁宇安呵笑了声,“你的分寸,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打算让两人重归于好吧?再把她推回去?”

裴知树眼前闪过晚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眸色微微一暗,嗓音低沉凝重下来,“陆林说她还有心结,三年都没让她放下过去,问题可能还在源头上。”

那个曾经让她满心欢喜的人,真的能摘得干净吗?

宁语安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沉默了一会,低声叹息,“如果她还对前夫余情未了,那你打算成全他俩,自己深藏功与名?”

宁语帆所有的心结都是因那个人而起,如果喜欢的人回心转意,每天保持心情愉悦,大概比任何药都有效果。

人都喜欢犯贱,现在看,肖聿想洗白的心思也不是没有

如果那样,他就只能永远当个隐形人了,甘心吗?

车内光线偏暗,裴知树没立刻回话,放下手机,点了根烟,长吸了一口,失神地看了远处好一会,才缓缓出声,“只要她能好起来,不管是什么办法。”

……

紫园,肖家。

佣人看到门口回来的身影,恭敬地道:“大少爷。”

男人面色冷峻,眼都没抬,将西装外套脱了递给他,松了松领带,一语不发地径直走向楼梯。

“站住。”

客厅传来苍老威严的声音。

肖聿挺直的背影定了定,周身的气息透着些说不出的疲惫。

薄唇抿紧了几分,他回身看向沙发上端坐的肖舜年,语气不冷不热,“您有事?”

“这都几天了,网上那些负面新闻为什么还没消除?”

“这个您应该问公关部。”

肖舜年声音一沉,“这一摊子事不该是你立刻要着手解决的?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以他的能力,第二天就该能全部压下去的,拖到现在,要么是有人从中作梗,要么他的心思根本没在上面。

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人望着他,眸子一眯,锐利地道:“有人说那天晚上,宁宇安也出现在了警局,所以你才急着跑去宁氏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是宁氏想挑事,还是你招惹他们了?”

肖氏和宁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何会公然挑衅?

视频、媒体、撞车……真当他也蠢得看不出来?

对于老人一连串的逼问,肖聿脸上始终没什么波动,“那是他家的酒店,他出现在那里有多稀奇?”

肖舜年见他还是这个态度,怒火一下又绷不住了,“视频里的女人失踪也不稀奇?是你继续在犯蠢,还是觉得我好敷衍?”

作为受害者,还没等他们去道歉赔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信息都被人刻意抹去了,事情又怎么会简单?

问了他助理,也是一问三不知,很显然,这里面还有什么隐匿的事,他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几年,他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提到宁语帆,肖聿俊脸闪过一抹冷意,看着老人的眼神也没了温度,不耐地道:“您既然想查又怎么会查不到,何必在这里质问我给自己添堵?还有,我应该跟您说过,不要再插手我的私事。”

“砰!”

肖舜年勃然大怒,甩手将面前的杯子砸在了地上,阴沉着脸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关系到整个公司,你以为我想管你?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肖氏,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