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精致的小药瓶,高慧勤笑出声来。

“你们这是不战而降了吗?”

“夫人哪里的话,我们只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换三国最大的利益罢了!这药无色无味,只让霍将军昏迷三日罢了!”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高慧勤嗤笑出声,“算盘珠子打的可真响!凭着几件死物就让我捅破自已的天,是我无邪还是你天真?”

看着讥讽的话语,赵怀众也不恼,反而笑着搭话。

“对外,霍将军用兵如神,势如破竹,占了越国六城,名声响彻三军。对内,豫国大旱,您拿粮食换蝗虫,善名更是直冲云霄……”

赵怀众话说一半,看着高慧勤的反应,见她蹙了眉,再接再厉。

“夫人,自古皇帝多猜忌,高家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霍家莫要重蹈覆辙!”

高慧勤低眉沉思,转而轻笑,“赵公子好口条,我只是有三问。”

对高慧勤的无礼,赵怀众心里泛起一丝不满,但依旧面色如旧。

“夫人,请讲!”

“高家活着的人在哪里?”高慧勤眼里的笑不达眼底的看向赵怀众。

清冷持重的公子轻轻一笑,挽袖放下手里的茶杯,拍拍手,外面的就传来敲门声。

“什么人?”观言举剑挡在要进门的赵怀众手下。

“夫人!”

赵怀众站起抬手示意高慧勤到门前。

高慧勤带着疑惑看赵怀众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赵怀众的两个带刀护卫中间搀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高慧勤一时怔忡。

那人一看就是为了见人,特意梳洗打扮过,但那稀疏发白的头发,红肿发炎的眼球,断了的左臂,还有那站不直的双腿,消瘦的身躯,看的高慧勤直咬牙。

“观言、明路将人扶进来!”

那人的样子太惨,高慧勤又忍不住嘱咐一声,“小心些!”

意识到此人对高慧勤的重要性,观言将手里的剑递给了明路,自已弯腰将人抱到家包厢的太师椅上,还顺便理了理他的衣摆。

“多谢!”只见那人伸出被缠成萝卜状的十指朝观言明路客气的一拱手。

“客气!”俩人礼貌回礼。

“出去吧!”

屋内只剩下三人时,高慧勤走到太师椅旁,伸出去的手颤抖着不知该落到何处。

“达叔,您这是怎么了?”

“小姐,莫伤心!我很好,您救救老爷吧!”

高慧勤看着眼前被折磨的不轻还跪下求自已救自已主子的达管事,心绪复杂。

“达叔,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高慧勤将人扶起,关心的询问。

达管事看了看旁边的赵怀众,有些畏惧的抖了抖身体,眼泪不由得簌簌而下。

“小姐,我跟老爷在外谈生意,原是躲在相熟的人家,后被人出卖,落到了官老爷手里,老爷被折磨的已不成人样子,求求您救救他吧!”

“梅先生怎么样了?”高慧勤指甲掐进掌心,克制着原身紧张的情感。

“梅先生?这关梅先生什么事?”

看着达管事的反应,高慧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寒着脸看向赵怀众。

“他俩人呢?不见到活人,这交易没法谈!”

赵怀众见自已的目的达到,脸上如三月春风,和煦的不得了。

“夫人完成了任务,人自然是会放的!”

听着他嚣张自得的话,高慧勤笑的,在袖间掏了个小瓷瓶放到桌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那个乳白的瓷瓶,赵怀众怔愣瞬间。

“什么?”

高慧勤大方的打开,递到赵怀众面前,“闻闻!”

赵怀众下意识的身体往后退,但想着自已手里的筹码,又坐直了身体。

“夫人这是何意?”

“这是千肠散,内服,服下后指尖会慢慢的变黑,七日没有解药穿肠而死!公子吃了,我安心!”

赵怀众看着那瓶毒药,听懂了高慧勤话中之意,这是怕他言而无信,给自已留个后手。

“夫人,达管事就是我的诚意!只要您完成任务,人我一定会活着给您送还,何必还多此一举!”

高慧勤皮笑肉不笑,“越国能将自已的良民抓来威胁我,自已人都能舍弃,你这个黎国人没有后手?”

“夫人,这是何意?”

“其他的我也不问,越国是块肥肉,我不信你们的皇帝不垂涎,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喝了这瓶药,按你说的来。二,我给你牵线搭上霍连胜甚至豫国皇帝,里应外合吞下越国这块肥肉,至于怎么分就看你自已的口才了!但前提是放了我的人!”

看着不怒自威的镇国夫人,赵怀众又重新审视了眼前人。

达管事虽收拾的能见人,但也只是收拾干净而已,为了震慑,来之前,他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包裹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染头,鼻尖还能闻到血腥味。

可高慧勤也只是心疼了一下,并没有紧张,谈到她的父亲,还没谈及她的恩师情绪波动大,可见此人的冷血无情。

现在又镇定自若的反过来策反自已,可见心机深沉。

赵怀众心里不禁暗叹不愧是霍连胜挑的夫人。

果然重利轻别离的商人!

不过高慧勤的提议他又很心动,现在三国交战,都是人困马乏,越国更是内乱兵祸不断,现在豫国大旱,对黎国来说是个机会。

利用好了,绝对是黎国一个独大的机会。

想到此,赵怀众心绪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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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此事事大,不是我能决定的……”

“明日午时,我在府里等你的消息!过时不候!”

说完,高慧勤拿上自已的药瓶打开了门,“将人带到镇上的将军府,找个大夫替他医治,好生安顿!”

“是!”

门口的观言、明路将人带走。

高慧勤很快回到了庄子上。

现在的庄子正热火朝天的抗旱,一群被晒的黝黑的赤膊壮汉,一担一担的往山坡上挑水,带着草帽的妇女们拿着水瓢小心翼翼的往植物根部点灌。

看的高慧勤直叹气,“附近的水渠都快干了,看好孩子别让他们下去,里面的淤泥太深了!秋收完,这河道都清理一遍!”

看着庄子里人紧张不安的氛围,红莺也忍不住叹气,“现在有的地区都喝不上水了,朝廷的救援迟迟未到,已经有人朝涑州而来!”

高慧勤听的眉头一皱,霍连胜大肆招兵,本就惹人忌惮,外面又传自已拿粮食收买人心,本是多事之秋,现在灾民又投奔涑州而来。

皇帝怕是睡不安稳了!

第一批收来的蝗虫干运回,管事擦着头上的汗珠,喝着庄子上人递上来的凉茶,一边喝一边吹嘘。

“你们是不知道,这一路,知道是夫人收上来的蝗虫,路上打劫的都不拦,直接放行,有的还送水!知道到咱庄子上的车队,后面还跟来不少的人!”

领队的人一路走来是骄傲又唏嘘。既骄傲自已跟的主子良善又强大,又对旱区百姓们的遭遇同情的很,心里是又庆幸又惴惴不安!

看着满满两仓库的蝗虫干,那味道古怪的很中又带着一股馋人的焦香,乙乙吸动着鼻子,不解的皱眉。

“夫人,这么多的虫子,咱们要干啥?”

红莺用帕子捂着口鼻,也好奇的看向高慧勤。

带着口罩的高慧勤伸手在麻袋里掏了两把蝗虫出来,摊在手上细看。

蝗虫烘干的很透彻,个大饱满,肢体完好,是用了心的。

“告诉下面的库房管事一定要注意防潮!这虫子有大用,看到外面石匠装的石磨吗?磨成粉,配上其他的干料就是优质的饲料,养鸡鸭鹅,不仅育肥快提高动物的免疫力,还能提高它们的产蛋量!”

观言看着满满一仓库的蝗虫,又想想庄子上养的鸡鸭大鹅。

“它们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是呀,这么多的虫干,就是不掺其他的粉料,咱庄子上的鸡鸭鹅也得吃个几年吧!”

明路有些忧愁,这第一批就有如此大的量,听说百草园的备用仓库已经装满了,想着各处没运回来的,他真替夫人着急。

“这有什么,看到老庄子上盖的厂房吗?”

高慧勤指着原来的老庄子,眼里满是憧憬。

“公孙先生最近一直在里面敲敲打打的,好像在安装什么!”红莺说着一下想通了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

“夫人,您又要建作坊?”

高慧勤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啥意思?怕我没钱?”

“不是,夫人。只是我想不出以蝗虫为原料能生产啥,就是生产出来,能赚钱吗?”红莺赶紧开口解释。

“嘿嘿!”

高慧勤奸笑两声,知道大家都担心她太过圣母,最后搞的无法收场,也不在藏着掖着,“这蝗虫我会生产出两种饲料,一种是禽类饲料,咱们自用。另一种就是鱼饲料了。黎国多水域,现在西北段在咱们手里,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庄子上的事情繁杂,刚歇一会儿,下人就送来霍巧儿的书信。

高慧勤看了下,既心疼又欣慰。

“她真是长大了,都会报喜不报忧了!”

大夫本就稀缺,现在三国战乱,更是一医难求,何况像霍巧儿这样有名师指导,学有所成的。

霍巧儿此次外出历练,没有换男装,穿的普通女儿家的衣物,浑身上下朴实无华,化身巧灵医,带着护卫赶着两辆马车,为了收集更多的病例,多是哪里偏僻往哪里去。

不难想到其中的艰辛,但她的字里行间满是被疑难杂症激起的兴奋与对病人的怜悯,没有对生活条件半分的抱怨。

“要不是这几味药材难寻,我看她都不会给我写信。去,按这单子上列的药材备齐,在准备些能存放的吃食给这讨债鬼送去!”

高慧勤又是噌怪又是骄傲的吩咐下面的人给她准备东西。

“夫人,小姐那里要不要在派些人过去?”乙乙看出高慧勤的心疼与担忧,又知小姐的抱复,不会回来,只想着通过加派人手的方式让夫人安心些。

高慧勤摆手拒绝了乙乙的提议,“她带的人本就是不少,又是精英。现在她跟她的小徒弟不仅救人还教人,收了不少的女徒弟,人多了打眼!”

又在庄子上忙了一日,赵怀众就派人送信约见面。

高慧勤带着自已的药瓶赴约,赵怀众爽快的喝了药,梅先生跟她爹被喂了毒,带了进来。

“夫人,这两位您今日就可带走,这是我的诚意。不过还是要多说一句,他俩服了黎国皇家秘药,解药只有我有,半月之内,静听夫人的好消息!”

说着赵怀众将给霍连胜特供的药瓶往高慧勤面前推了推。

意思不言而喻。

高慧勤上前查看昏迷俩人的伤势,都是新伤摞旧伤,身上没一块好皮,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你这是放弃与豫国合作了?”

面对高慧勤的咄咄逼人,赵怀众并不恼。

“夫人,此二人是越国刑部侍郎交与我手,两国早有协议在先,不好毁约!”

高慧勤听的呵呵一笑,“不知先生可知越国产的一种雪花盐,我一人按一斤二两二钱的单价就买了八十万两雪花盐,加上人工运费,运回不过二两八钱的价。先生帮我参谋参谋,我买贵了吗?”

高慧勤的这刀子戳的又稳又狠,自从霍连胜在越国倒卖起雪花盐,黎国的盐商遭遇了致命打击,不仅自已的盐卖不出去,本国的商人还倒卖起低价盐。

只因越国走私来的雪花盐真是价格便宜质量又好,赵怀众私下也卖本国产的青盐与矿物质盐,早先那是一两金一两盐,现在降价自已肉疼,不降价卖不出去。

一时真是对与霍连胜合作的达官显贵们恨的牙痒痒。

“此事兹事体大,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触及到自已的利益,赵怀众不免多说了两句。

知到鱼儿上钩,高慧勤拍出两张涑州债券。

“公子,请看!”

认出这是这段时间涑州跟崮州两地发行的债券,说白了就是敛下面人的钱财的手段罢了。

“夫人,想与我做何交易?”

“买了这债券你有特权,别人只能买些寻常物资,你可以买战略物资。”

一说到战略物资,赵怀众来了兴致。

“不知夫人说的是?”

高慧勤拍拍手,红莺跟乙乙推门而入。

“这是……”

看着一桌子的物品,赵怀众惊讶了。

红莺拿起一柄刀,扬起自已的手帕,手帕落在刀刃上,整整齐齐的断成两半。

“这是我们新研制的一种钢材,不仅利而且韧!”

看着红莺一刀砍在铁块上,刀刃没有豁口,刀身颤颤,铁块确实被砍了个豁口,赵怀众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是羊毛制成的衣物跟毯子,不仅柔软保暖性好,还不占地方!这种基本款的价格只要棉衣造价的三分之二。还有这款银丝软甲,马匹我们也对外出售!价格更是量大从优!”

赵怀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软甲,那是他未见过的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