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想不到两全之法,勤娘就让客栈掌柜给两人弄两套路引。

在客栈等了两天,东西就办好了。

客栈掌柜送出的消息也收到回信,霍连胜下令让人护送俩人到晚粮县,到时会派人接应。

为了不引人注意,客栈掌柜派了六人分三队护送俩人。

一队在前面探路,二队贴身保护,三队断后。

勤娘抱着巧姐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虽然有人保护但她的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自己母女俩现在对霍连胜来说并没想象的那么重要,反而更像是烫手山芋。

勤娘出生越国,虽然这时代讲究嫁鸡随鸡,但他俩夫妻感情并不深厚,当初成婚也是为了各取所需,勤娘的家人还受霍连胜牵连,死的死,逃的逃,多年家业一朝化为虚无,如果不是为了虚名,勤娘相信母女俩人活不过明天。

勤娘不知道的是,霍连胜回了豫国,国主为了表彰他,同时也是为了防范他,将自己的三公主下嫁与他。

堂堂一个高贵的嫡出公主下嫁一个将军府的庶子,虽然大家都默认高慧勤及她的子女低她一等,是庶出,但霍连胜毫不掩饰对庶子的喜欢。

这让公主如鲠在喉,知道霍连胜在霍世瑜三两句的攻势下就派出自己的心腹要将母女俩人接回,这更让公主不安。

在勤娘不知道的时候,母女俩人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

公主要借越国的刀杀了母女俩人。

在几人赶了两天的路,快到霍连胜说的接应点时,路两边突然冲出来许多带刀士兵。

一看那越国特有的军甲,寒光凛凛的刀剑,护送母女的六人立即拼命抽打着马臀,希望能冲出包围圈。

但力量悬殊,几人到底不敌,很快被射杀。看着马车被射成筛子,来人兴高采烈的掀开车帘,查看俩人的惨状。

气急败坏的吼道“目标消失!”

此时的勤娘身后背着个灰扑扑的破包袱,胸前挂着装满干粮和水的行囊,头上包着破布巾,灰头土脸的。

身旁跟着个剃光头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僧人的衣物,身后也背着个不小的包袱,脸上倒是白净,但也满是疲色。

俩人拄着木棍磕磕绊绊的在树林中行走。

在到晚粮县附近时,一路太过顺遂,勤娘眼皮直跳,反常即为妖,借着洗漱的空档,带着巧姐就逃了出来。

只留下一封在约定地点汇合的信,护送的六人,匆忙拍马追赶,没想到却遇到了刺杀。

在山林里绕路的勤娘却不知自己躲过一劫。

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姑娘,一脑袋汗的闷声不吭,勤娘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歇歇吧!喝点水!”

“娘,你为什么要剃掉我的头发?”

小姑娘委屈的撅起嘴,眼里泪光闪躲,满是不解。

勤娘叹了口气,“都是为了安全!”

说着勤娘掏出一件裁好的尼姑服。

“时间不够,只来的及给你缝件衣服!等你吃饱了,也给我剃个头!”勤娘笑的洒脱。

小姑娘眼泪却控制不住,戚戚唉唉的拉住勤娘的手:“娘,我们很快就能跟爹爹团聚了,你别想不开!”

“傻姑娘,以你父亲做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这么顺遂的回到豫国,后面的追杀只会更凶险,母亲不奢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顺遂!”

“娘!”小姑娘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脸上滂沱的泪显示着小姑娘的不安与无助。

勤娘赶紧收了脸上的正经,嬉皮笑脸的逗着小姑娘:“哭什么,头发剪了还会长,我们又不是真的出家,只是活命的一种手段!”

知道古人重视头发,头发蕴含了许多文化和宗教的意义,头发对姑娘的重要性更甚,勤娘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认真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母亲生养你一回,替你剪了发,这就算你从活了一回,记得断了发,就断了前尘往事,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娘,你是不要我了吗?”小姑娘眼睛瞪的老大,也不纠结头发的事情了,心里只剩母亲要抛弃她的恐惧。

看着敏感又惶恐不安的小孩子,勤娘深吸一口气,想想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她。

“巧儿,你父亲跟弟弟已经安全回到了豫国!”

“我知道呀!”

勤娘握住小姑娘的手,看着她懵懂的眼睛,说道:“你父亲娶了豫国嫡出公主,成了护国大将军,官至正一品!”

小姑娘先是高兴,想到什么满是明媚的星眸慢慢暗淡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小姑娘,且不说公主容不容人,我想问你是想跟着你父亲富贵荣耀,还是跟着我隐姓埋名!”

“娘,你怨爹爹?”

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眼里没了懵懂,通透的勤娘有一瞬的慌乱。

“我不喜战争,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老死!”

小姑娘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满是心事的眼眸。

半晌蹦出一句话:“你不能为了我跟弟弟回去吗?”

“不能!金丝雀不是我所求!”话毕,勤娘拿起包袱里的剪刀,咔嚓咔嚓剪掉自己一头的秀发。

“娘,心狠至此?”小姑娘抓住一绺秀发,捧到身前,像是抚摸自己母亲的脸,孺慕、悲伤,复杂的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勤娘叹了口气,拿了个小锄头,刨起坑来,将俩人的头发一起埋了起来。

俩人在树上待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时,树林里就多了两个尼姑!

“吃吧,吃完我送你到十里铺!”

看着勤娘手里还沾着水珠红彤彤的果子,巧姐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拒绝了。

勤娘也不强求,将手里的果子塞到一个布兜里,寄到她腰间。

“饿了渴了,吃一个!”

“娘亲在不见太阳的树林里如鱼得水,方向也拿的准,还会摘一些不认识的果子,以前没听说娘亲会这些!”

勤娘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学着怨妇哀怨道:“相比管家交际,那富丽堂皇的四方田地,其实我更喜广阔无垠的田地,我不仅会在树林里分辨方向,认识许多植物,我还会越国顶尖的种种技术。只是父母不喜,婚后收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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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成婚前,巧娘哑了嘴。那时还没有她呢!她通过教习嬷嬷也知道婚后闺阁女子的拘束,也就打消了疑虑。

后面的路,勤娘就有意识的教小姑娘认识植物,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哪些能入药。

看着侃侃而谈的娘亲,小姑娘越来越崇拜,不知只会管家礼账,梳妆打扮的母亲竟然这么博学。

相比锦衣华服,仆从环伺,巧姐感觉此时的娘亲更加快乐。

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