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穰驻足许久。

这一刻她想了许多。

这个学校会不会被富人和权贵的孩子占领?没有穷人的一席之地?

她建了学校是让这些女子明智,然后呢?

这一刻,她觉得肩头的担子异常的沉重,任重而道远。

云穰仰脸面对太阳,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断走着,终是能走到春天的。

她伸手,春风从她指尖吹过。

“春天来了。”

桃枝和杏枝拢紧她的披风,“娘娘回宫吧,今日厨房做了莲蓉方口酥,您不是一直想吃。”

回了宫,桃枝忙拿出莲蓉方口酥,“娘娘,还热着呢。”

云穰刚拿起一块,一股油腻钻入鼻子里,下一秒她就干呕起来。

桃枝和杏枝吓了一跳,忙要唤太医过来。

云穰拦住他们,“没事,可能呛了风,没胃口。我想睡一会。”

这一睡,一直睡到天黑。

她醒来时,房里就点了一盏灯,萧恻正坐在灯下看书。

“几时了?”

听到她声音,萧恻放下书,“酉时快过了。”

云穰算了一下,快七点了,难怪天都黑了。

她揉揉脑袋,沉沉的,鼻腔里有点热乎乎的,想来是受凉了。

萧恻见她揉头,走过来,扶住她的脑袋,柔声问道,“今日累着了?”

云穰靠在他怀里,“可能受凉了,一会让他们熬点姜汤。”

萧恻按住她的脑袋,又贴在自已脑门上,还好不烧,“这几日你一直忙着学院的事情,如果没得力的人,我给你安排一些。”

“不用,现在已经上了轨道,只是后面一些学院制度还得斟酌一二,我和荀阳商量就好。”

说完她看到他眼下的青色,“最近政务繁忙,你也没休息好。今晚我们早点休息。”

萧恻薄唇勾起,捏住她的下巴,轻轻蹭她的鼻子,“难得今夜无事,不如我们……”

“阿嚏!”

云穰一个大喷嚏,好在她捂得快,不然喷他一脸。

她尴尬一笑,“不是故意,你继续,我听着。”

萧恻抓住她的手,“吃完饭,再说。”

云穰肚子也饿了,高兴地坐在餐桌边等开饭,那一道又一道的菜,瞧着十分诱人,可是她嗅嗅鼻子,那混合在一起的菜味,让她难受。

她按住胸口,往后挪了挪。

萧恻见此蹙眉,“还不舒服?”

云穰捂着口鼻,摇摇头,闷闷地说道,“胸口堵得慌,有点想吐。”

刚说完,她就弯腰呕吐不止。

萧恻大惊,“宣太医。”

云穰想说自已无事,可一张口就呕吐不止。

好在太医来得很快。

片刻后,院正跪了下来,一脸喜色,“恭喜陛下,恭喜娘娘。脉象如珠走盘,此乃喜脉。”

云穰和萧恻一顿。

萧恻率先问道,“此话当真?”

被质疑,院正立刻说道,“喜脉,老臣还不至于把错了。”

萧恻没有出声,而是望向怀里的人,跪在下面的太医们有些不解。

陛下二十有余,普通人家孩子都启蒙入学了,陛下和太子妃成婚两年,毫无动静。

朝中大臣早就担心不已,只是迫于陛下威严不敢再奏。

现在皇后有喜,此乃大喜啊!

可陛下这神情没有喜悦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

太医们不敢再看,全垂了脑袋。

萧恻回过神,“不管是否有孕,先帮皇后止吐。”

院正答道,“女子有孕,孕吐实属正常。”

“正常什么?”萧恻直接打断。

云穰拉拉他的袖子,对太医说道,“你们先下去。”

众人离开。

云穰望着萧恻,“你不期待这个孩子?”

萧恻摇头。

“那是为何?”

萧恻抿了抿嘴唇,“女子生育多有风险,我不想你涉险。”

云穰笑了,“傻瓜,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们都应该生一个孩子。”

“可不是现在!”他一直考虑她年纪不大,想缓上一缓。

云穰知道他的想法,她也如此想,但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小了,身边多的十五成亲十六生子的女子。

他无子嗣,皇位不稳,朝中动荡。朝局不稳影响更大,百姓刚过上安生日子,不能再动荡了。

身为皇后享受这份富贵,她也应该承担起责任。

“来都来了。我们就好好欢迎他。”

萧恻点了点她平坦的小腹,“刚来就折腾你,不是个乖宝。”

接下来一个月,云穰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憔悴了,学院的事情也只能交给荀阳。

她虚弱地靠在软榻上,忍不住吐槽,“怀孕真是女人事业的拦路虎。”

荀阳看她瘦了不少,有些担心,“太医怎么说?就这样熬着?”

云穰捻了一颗酸梅子,只敢小口小口咬着,吃多了也会吐。

荀阳闻到酸梅的味道都觉得牙酸,“女子有孕实在不易。学院的事情交给我,您就放心。”

云穰拿出一本装订好的书,“我想了,学院里文化课不能落下,那些女红和动手的技艺也不能扔了。还有学院里出身农户的学生要多关心。不可发生欺压的事情。”

“放心,我会盯着。您就快点养好身子。”

云穰想起那些粗布衣衫的孩子,希望有一天,祈国处处有学堂,学堂里不光有男学子也有女学生。

“开设的科目还是太少了,我……”

“娘娘!现在您是孕妇,孕吐还如此严重,这些事情也急不得。”

“我……”她叹息一声,她有点害怕。

这个时代生娃风险太大,万一她……

荀阳明白她的顾虑,握住她的手,“您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女子,不过生娃,宫中有最好的医女和太医,一定会照料好你。民间妇科圣手我也给您请进宫来。”

云穰笑着摇头,“恩。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下早朝的萧恻过来了。

身后的京白还抱着一堆奏折。

荀阳起身告辞。

萧恻快步走过来,“今日他闹你没?”

自从她诊断出有孕,宫中的好东西流水般往她宫里抬。为了让她多吃口饭,萧恻恨不得割肉喂她。

云穰压下胃里的翻滚,笑着回道,“还好,李太医说过了三月可能会好一些。”

萧恻靠过去,捧起她挨打脸,原本还有婴儿肥的下巴,现在瘦的下颚线都明显了。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辛苦了。”

云穰的脸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撒娇道,“不辛苦。”

萧恻心疼不已,“等这家伙出来,一定揍他屁股。”

云穰轻笑。

第二日,云穰还没睡醒,黎氏就带着人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