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恻展开纸条。

肖久,“主子,如何?”

萧恻冷着眉眼,“墨泽被罚,太子思过。”

肖久一脸懊恼,“都是属下的错,没有早点到主子身边,也没能早点和宫里接上头。”

导致这么重要的信息,晚到这么多天。

萧恻丹凤眼扫了他一眼,点燃了烧茶的泥炉,火苗吞噬了那张纸条。

“无需自责。你的伤势还没好透,以后还要多注意。”

“多谢主子关心。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请主子安排。”

萧恻看着烧成灰烬的纸张,“墨家军还有多少人?分别在哪里?”

肖久目露出痛色,“墨家军八万人,追随墨将军多年,没死于燕靖之战,却亡于……”

萧恻白玉的手指攥紧。脸上毫无血色。

燕靖开战,舅父一直积极主张应战,坚守在边关。

可惜宫里和朝堂上,贪生怕死者众多,早就没了护国的勇气,一心求和。

他们要跪着生,就要敲碎站着反抗的人。

他们不敢对抗燕国,就将枪头对准了舅父和墨家军,他们拿着舅父的头颅去燕国投诚,苟且偷生。

他磋磨着虎口的伤疤,语气郑重。

“舅父和墨家军的人不会白死。”

肖久哽咽,“主子……”

萧恻明白他的痛,他何尝不痛。

墨家军八万人最后只剩下不足二百。

这里面的血可以染红一江之水,尸骨可以堆积成山。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依旧锦衣华服,钟鸣鼎食。

“让宫里的人给墨泽递个话,三日后的……”

肖久点头。

萧恻看着离开的肖久,轻捻食指,望向那堆灰烬。

燕国多年,除了京白,身边再无靖国的人。

一年一次的岁贡,使臣只敢站在质子府外行礼,从不敢久留。

他对于他们就是耻辱,既惮又厌。

直到去年,一场宴会上,他遇到了墨泽。

墨泽是表兄的侍从,遵了表兄遗愿来燕京护他。

萧恻仰头吐了一口浊气。

最后来救他的人,还是墨家的人。

***

云穰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桃枝和杏枝你推推我,我挤挤你,都不敢上前。

“别推了,再推马车都得翻车了。”

“奴婢就是看你皱着眉头,有些担心。”桃枝支支吾吾说道。

云穰抚平眉心,“很明显吗?”

杏枝重重点头。

“墨泽公子没做不轨之事吧?”两个丫鬟小声问道。

云穰看到她们眼里的担忧,刚要解释,桃枝就虚虚捂住她的嘴巴,带着点求饶,“您可千万别说爱慕这样的话了。”

云穰知道之前的大胆言论吓到了她们,歉意地笑笑。

特意坐直了身板,很是认真地回答,“没有,他是正人君子。”

杏枝撇嘴,“什么正人君子是楚倌出来的。小姐莫不要被他骗了。”

“是的,是的,杏枝说的对。”桃枝忙附和。

云穰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她就是知道墨泽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风尘气,冷傲自持对周围的人带着戒备。

但又像受伤的小狗,伤口不展示人前,独自舔舐,惹人心疼。

就比如今日。

他的秘密是什么,她不感兴趣,只觉得心疼。

她揉揉心口,看向对面的丫鬟,“你们不要随意猜测他,他不坏的。今日也是你们说错了话。他才那般。”

桃枝不满,“小姐您和他才认识多久,就偏袒他。”

“是啊!小姐偏心!”杏枝同气连枝。

“我看小姐是被美色所迷,看不清。”

“是的,您可不能被骗了。今日如果不是我们在,他定是要灌醉了您的。”

“是啊!”

……

云穰按住脑袋,一个桃枝就很难对付了,还有一个杏枝,娘呀!

好在马车停了下来,她迫不及待跳下马车,逃离现场。

“小姐,您慢点。”

云穰一路快跑,直奔熙溪院。

远远地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人,她赶紧刹住脚,还没理好衣服。李嬷嬷冲她行了一礼。

“二小姐好。”

“李嬷嬷好。”云穰压下喘息,回了一礼,看到她手上的帖子,“李嬷嬷,可是谁家宴请?”

李嬷嬷笑着递过去,“三日后,丰阳伯家举办赏菊宴。”

云穰接了帖子,米白色的花笺中间用金箔烫了朵菊花,别致又富贵。

“嬷嬷,我可以不去吗?”她没兴趣。

李嬷嬷脸上的笑不变,压低了声音,“二小姐,您年纪也不小了,夫人也要为你相看相看。这样的场合以后不会少。您多看看,也能多多了解一二。”

云穰知道李嬷嬷是为她考虑,点了点头,“三日后,和母亲一起赴宴。”

李嬷嬷笑意更浓,“二小姐懂事了。”

云穰俏皮一笑,“也就嬷嬷这般认为。”

这话李嬷嬷不敢接,只笑着告辞,“老奴就先回夫人那了。”

临走,她又回望了眼云穰。

明显有话说,云穰直接叫住了她,“前日得了些糕点和糖果,嬷嬷带回去给你家小孙子吃。”

“使不得,使不得。”

云穰直接拉着她进了院子,“母亲身边能人多了去,嬷嬷不要着急,先喝杯茶水。”

桃枝和杏枝很有眼色,一个去拿东西,另一个去了茶水房。

此时屋里没别人,李嬷嬷开始细细叮嘱,“小姐,您不要怪老奴多嘴。”

云穰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嬷嬷坐下说。”

李嬷嬷摆摆手,“老奴就几句话。夫人有些事的确做的不公道,但是她也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情落了心病。这才一心想要弥补大小姐。二小姐您多担待,有些事情不要往心里去。”

“这是其一,另外嬷嬷还想劝着小姐,多亲近亲近夫人。小姐的婚事可捏在夫人手里。硬着干,与小姐有何好处?毕竟母女啊!”

“听嬷嬷一句劝。”

云穰没反驳,她知道李嬷嬷能主动说上这些话,已是拳拳之心。

她笑着握住李嬷嬷的手,“嬷嬷放心,我自有考量。”

“二小姐,您是聪明人,是老奴多嘴了。时候也不早了,老奴先回去伺候夫人了。”

站在门外的杏枝和桃枝适时走了出来,“李嬷嬷,我们送送你。”

李嬷嬷走到门口,再次提醒,“二小姐,三日后的宴请,可一定要上心啊!”

“嬷嬷放心。”

云穰捏着那张烫金请帖。

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