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琅不理解,拍个泳装写真而已,随便找个海岛就行,为什么要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从太平洋飞到印度洋?

下了大飞机又换小飞机,终于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她简直感动得想哭。·

这里是一个热带岛屿,刚过正午,阳光还很强烈。

方琳琅戴上拉菲草编织的大檐帽,身穿一条宝石绿的吊带裙,踩着一双清凉的沙滩拖鞋,下了飞机。

这里的天是一片纯净的蓝,一朵朵白云像可爱的棉花糖静静地挂在天空中,高大的棕榈树垂下繁茂的叶片,遮出几处阴凉。

岛上人不多,一个肤色黝黑的当地小男孩儿跑了过来,跟江月萍说了几句外语。

江月萍对方琳琅道:“这会儿阳光太强,我们先去室内休息吧,傍晚的时候再出来。琳琅,这个是库卡,让他带你去你的房间。”

小男孩儿朝琳琅笑了笑,露出一排豁口儿的小白牙。

方琳琅点头,“好的师父,那您先午休。”

罗萧跟江月萍一起走了,说飞机上的行李不用管,待会儿有专人去拿。

名叫库卡的小男孩儿跟方琳琅比比划划说了几句当地话,方琳琅听不懂,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二人下了停机坪,穿过几排白色的三层小楼,往山坡下面走。

库卡像只小猴子,上蹿下跳,他从路过的铁艺拱门上摘下一段花藤,花朵小小的,很像白色的茉莉。

库卡手上一阵忙活,不一会儿,调皮地拿走了方琳琅的帽子,将编好的花环给她戴上。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沙滩上,一群粉红色的火烈鸟正单腿站立,盘着脖子睡觉。

方琳琅第一次距离火烈鸟这么近,觉得很新奇,走过去拿出手机拍照。

蔚蓝的天空下,白色的沙滩宛若一大把细细的砂糖,粉红色的火烈鸟将头埋在蓬松的羽毛里,悠闲地休憩。

辽阔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变得纯粹而简单。

方琳琅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长途飞行而僵硬的身体,终于从忙碌的工作中抽离,有了些放松的感觉。

库卡也不催她走,还在附近的海礁和爬藤间蹦来蹦去,开心地吹着口哨。

那块巨大的海礁很有趣,像一只大象,一根弯弯的岩柱像象鼻子一样顶在地上,中间是个两人宽的空洞,另一边则连接着山体。

库卡蹦来蹦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于是,方琳琅走到岩柱边,穿过那个空洞去寻人。

过了岩洞是一片更广阔的沙滩。阳光明媚,温柔的海浪一波接一波,轻轻地拍打在盐白的沙滩上。

方琳琅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库卡,倒是看见海里有个正在冲浪的人,刚收了冲浪板,正在往岸边走。

方琳琅决定过去找那人问问路,毕竟这岛还挺大的,她不知道住宿的地方怎么去。

她加快了脚步,一阵小跑,生怕这海滩上唯一一个人也离开了,自己可哪儿也不认识。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相隔两百来米,方琳琅只能看见冲浪的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条平角泳裤,赤着上半身,看肤色不是当地人。

方琳琅小跑着踏过沙滩,她跑得太快,等想要停住脚步,发现已经来不及。

后知后觉地发现对面高大的身影似曾相识,利落的短发正滴答滴答地流着水珠,透过刘海的缝隙,是那双深潭一样的墨色眼眸。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宽阔紧实的胸膛,皮肤是好看健康的小麦色。残留的水珠滑过腰腹,让肌肉的线条格外明显,平角短裤下两条笔直的长腿,将完美的比例展露无遗。

方琳琅一点点慢下来,两人已经相距不过十步远。

这个时候要是转头离开,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了。

在方琳琅的记忆中,厉云霆一直是冬天的模样。

寒风凛冽的地铁站入口处,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毛呢大衣,俯身弯腰,递给自己一张离开枫林的车票。

冬去春来,两年过去了,他们再次见面,在南半球的热带海岛。

方琳琅心情复杂,此时重逢,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是惊喜还是难过?

当初是她先转身离开的,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再走到他面前呢?

她停住了脚步,想要体面地打招呼,声音却已经哽咽,“少爷……”

厉云霆没让她尴尬太久,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眨眼间就已站在她面前。

长着薄茧的手指捏起她的下颌,用温热指腹轻轻擦去微凉的眼泪。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琳琅,不哭。”

他嗓音低沉,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磁性。

这个人说的话,总是能轻易打破她内心的防线。

上一次,他说“方琳琅,你自由了。”

久别重逢,他说“琳琅,不哭。”

方琳琅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委屈的,明明她已经得到了一切——自由、舞蹈、广阔的天地、师长、朋友、收入和名声,她什么都有了。

可她唯独失去了回头的资格。

一滴又一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过鼻梁,在唇边留下咸涩。

明明视线已经模糊,她却舍不得眨眼,生怕下一秒,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而已。

厉云霆抬手揽住她的腰,把人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地啄吻她湿润的唇,呢喃道:“心肝,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他刚从海里出来,身上还湿着,带着阳光的温暖,带着海风的自由。

方琳琅贪恋他身上的味道,环上他的脖子,糯声道:“琳琅想少爷了,好想,好想……”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遇上了,这辈子都忘不掉。

十八岁的惊鸿一瞥,于方琳琅而言,又何止是忘不掉……

那是刻进骨血的记忆,被强硬地尘封起来,一旦触碰就化作疯狂的烈火,让她如飞蛾,奋不顾身。

厉云霆俯身亲吻她的眉眼,从额头吻到眼尾,从脸颊吻到鼻尖,描摹着每一处陌生又熟悉的轮廓,要了解她现在的模样。

最后在那粉红的樱唇上加深了这个吻,撬开她的贝齿,让她软弹的小舌无处可躲,霸道地把持着节奏,褫夺她的一呼一吸!

蔚蓝如洗的天空下,一对璧人忘情相拥。

海风吹拂起宝石绿的裙角,温柔的白浪冲起他们脚边的细沙。

海礁边火烈鸟的脖子弯成充满爱意的形状,海岛的午后,连风都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