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茶咬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

“我们先去那儿休息一下吧。”

茶楼里挤满了人,舞台中央有一个杂耍表演正在进行。

温妤茶进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人在表演中出了错,被班主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

台下响起了欢呼声,班主的动作也变得更加凶狠。

片刻后,茶楼老板登台解围,表示后面还有演出,让他们的杂耍班先下台去后院处理。

一个强壮的班主拖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朝后院走去,少年穿着简陋的衣服,外露的皮肤到处都是伤口和结痂。

尽管他看起来很可怜,但那双眼睛一直都充满着坚毅的凶光。

原来你在这!

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温妤茶让海棠留在原地,然后找了个借口跟着班主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了后院传来挥鞭抽打的沉闷声音。

那声音打得很重,温妤茶甚至站在不远处,都能嗅到那股血腥味。

“混账东西!又害得我丢人现眼,我今天要抽死你!”

班主怒气冲冲地:“我怎么就买了个这么倒霉的货?又哑又瞎,还表演拙劣,连连损害我那么多的生意。”

他说完话后,仍然心有不甘,又抬手挥鞭抽打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死死地盯着他,尽管目光没有焦点,但那眼神仍然让人胆战心惊。

“说你几句还不乐意?看我不打死你。”

“等一下。”温妤茶温柔地打断了他。

班主侧头看向温妤茶,看到对方的打扮,很明显是世家的千金,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招惹的。

“贵人,你可是有事?难道是我的举动对贵人造成了困扰?”

温妤茶看了看被打的人,“没有,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用鞭子抽打他?”

难道其他的武器不能用?

班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刚刚出场耍杂戏的时候,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温妤茶已经来到被打的那个少年身前,“惩罚可以,但你刚刚那样打他,简直就是要将他活活给打死。”

温妤茶身上散发出清香的花茶味道,飘进了少年的鼻子。

“贵人教训得对,那依照贵人的意思,又该怎么办呢?”

温妤茶从腰间上解下一只荷包,扔给班主。

“这是五十两银子,给你。”

看着班主利索接住了银两,温妤茶心疼得不行!

好像给得有点太多了,五十两银子能让她买到好多好吃的。

班主一时没明白眼前贵人的意思,“贵人,你这是?”

温妤茶转身指向身后的少年,声音娇软但坚定,“他我要了。”

班主开心一笑:“既然贵人想要他,那我定然亲手送上。”

这边温妤茶在跟班主买人,那边尉青岚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小姐,前面有茶馆,我们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喝杯茶呢?”

侍女小心地问道,生怕自己会惹到正在不开心的尉青岚。

尉青岚揉着红肿的手指,“也行,正好我有些渴了。”

今日书院早散,她还不想回去那么快,想在外面逛几圈再回府。

都是那个温妤茶的错!

要不是温妤茶在她伸手的时候,刚好摔倒在荷塘里,她也不会被夫子提问发生了什么事。

被夫子罚抄书百遍,这仇她记在温妤茶的身上了。

不管怎么样,千错万错都是温妤茶的错,尤其是她居然还跟梓路哥哥有婚约。

凭什么啊?温妤茶只是个小小秦曰典客之女,她有什么资格跟徐梓路婚配?

如果温府还保持着当初拥有太傅的风光,她多少忌讳一些。

但现在……

“马车为什么停下了?”尉青岚掀开轿帘询问着侍女。

侍女吞吞吐吐地说着:“小姐,我们,我们遇到温府的马车了。”

温府?怎么哪里都有她?

这可真是因缘凑巧。

尉青岚完全不想听到“温”这个字,一听到就很生气。

“回去,这茶水我不喝了。”

侍女恭敬的回着:“好的。”

马车调转方向,离那茶楼越发远了。

尉青岚突然感到胸口有些闷闷的,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再看温妤茶那边,她已经把人买下,回到了温府中。

前脚大夫刚走,后脚侍女海棠就忍不住开口:“小姐,您让一个杂耍戏的躺在您的床上不妥吧!”

“再者他不仅耳聋还是个哑巴,您居然还花了五十银两买下他,就是花一文钱我都嫌他贵。”

温妤茶对啰嗦的海棠做了个手势,然后轻声笑了笑。

“海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也有搞笑的时候。”

“他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能花五十两就拯救了一个处于危难之中的落难人,这银两花多少都是值得的。”

海棠不赞同:“贱命一条,有什么好值得的。”

温妤茶认真的说着:“人的生命没有贵贱之分,我们不能因他的身份不够尊贵,就可以轻易去践踏。生而为人,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负责还是要有的。”

海棠沉默不做声。

温妤茶继续说道:“那班主如此抽打他,若我当时看到了不救他,他定然会被活活打死。”

“如今我救了他一命,等他醒来后,要是他想走便让他离开就是了。要是他无处可去,便留他在府上干活,也不算是白费我花的银两买下他。”

海棠就站在那静静地听着,有些苦恼的叹气:“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不好,容易被别人欺负。”

温妤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她可一点都不善良,更加不会任由别人欺负。

她呀!可是坏到发黑的一棵茶树。

“你去把大夫开的药煮上,顺便再煮些清淡的粥,想必他等会醒来是要吃的。”

不用等会醒来了,他应该在很早之前就醒了!

不,应该说他本身就是一直清醒着。

“好的。”海棠听话的去忙活了。

屋里没了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温妤茶微微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戏谑。